姜枝冷笑：“他不用亲自动手，还有三个跟班呢。”

魏旭仗着家里日天日地，可能还不屑于出手，但另外那三个又怂又坏的，也只能在暗处做点下三滥的事。只是最近越来越频繁了。正说着，姜茉提着两袋垃圾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姐。”

她叫了一声，沉默的提着那些垃圾去扔到了垃圾箱里。“快清完了，还有三袋我来就行。”

说完就匆匆跑上了楼。她身上的校服明显是偏小的，一动裤腿就往上缩，露出一大截脚踝。这家人的生活状况比他料想的还要糟糕。“不打算先搬个地方么？”

周景言刚问出口就止住了，连一双破鞋都舍不得扔的人，拖家带口的能搬去哪儿呢？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姜枝：“这个你拿着，密码6个8，租个有安保的小区早点搬过去，官司了结前他们都不会消停的。”

姜枝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来：“周律师谢谢你，那个兼职我可以早点开始，你有需要就叫我……这个钱能当做预支的酬劳吗？”

周景言眸色暗了暗，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行，随你。”

……进到家里，姜枝跟姥姥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换衣服。周景言给她的这套衣服，她穿有点大了，姜茉比她高，她打算洗一洗留给姜茉。没多久，姥姥喊开饭。娆娆得和姥爷在屋子里一起吃，等姜茉扔完垃圾回来，姐妹俩就坐在厨房边沉默地吃着晚饭。姜茉心不在焉地扒着饭，忽然抬头：“姐，保温桶你放哪了，我一会儿要给竹子送饭。”

“厨房水槽边呢，晾着。”

姜茉沉默了一瞬，又抬起头来：“姐，你给人送了好几次吃的，是不是就送给刚才那个男人啊？”

“嗯。”

“他谁啊？”

“一个朋友。”

“朋友？”

姜茉跳起来，筷子都甩出去一根。姜枝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把姜茉拽回房间，关上了门：“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看到他给你钱了！”

姜茉砰地一脚踹在床腿上，去翻姜枝的大衣口袋，从里面掏出银行卡，作势就要掰断，被姜枝一把抢了回来，她生气地吼了姜茉一句：“你发什么疯！”

“是我发疯还是你发疯！什么朋友会让你彻夜不回家！什么朋友会好端端给你送卡！”

姜茉实在是憋不住了，平时她从不敢这样和姐姐讲话。在她这里，姜枝就是长姐如母般的存在。“我们家已经难到需要你去做出卖自己身体赚钱了吗？没有钱我们不花！打不起的官司我们不打！治不起病就不治！”

委屈突如其来，姜茉气鼓鼓地抹了一把眼泪，“竹子如果知道了，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我们全家就算饿死了，也不用这种脏钱！”

啪！姜枝一巴掌直接就狠狠地扇在了姜茉的脸上，姜茉被打懵了：“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得没错，我把自己卖给他了。不过不是为了钱。”

她冷淡地看着妹妹，语气异常平静：“还记得我跟你说有人帮我们了么？就是他。他是周景言，我们之前求神拜佛都请不到的那个律师。”

“姜茉，你真的愿意继续被那四个小畜生骚扰么？你愿意让姥姥姥爷陪着我们过这种日子么？你想看着竹子一辈子站不起来么？或者，你真的能咽下这口气么？”

姜茉颓然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埋脸哭。她的拳头捏得死紧，瘦弱的肩膀抽动着。“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淮北哥家里不是也有些关系……”姜枝笑她天真：“我去求他，然后再被他妈赶出来一次？”

他们家还没出事的时候，许淮北他妈就把她当臭虫，更何况现在呢？姜茉一下子慌了，她一直以为姐姐还是有个靠谱的男朋友的，听她这么说，心里一下子没了底：“那，那我们还可以去找爸，我们再去求求爸，姜竹可是男孩，是儿子……”姜茉拉住她的衣角，哽咽着说：“姐，咱们去求爸，总会有办法的……”家人永远是姜枝的软肋，她知道自己有爸爸，她比谁都希望，爸爸能站出来帮她一把。可是她的爸爸，不愿意。姜枝吸了吸鼻子，搂过妹妹，轻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咱们求过了，姜茉，那个魏旭和他新妻子是远房亲戚，他们不会帮我们的。”

“那……”“姜茉，我们只能靠自己。”

姜枝有些筋疲力尽，像在安慰姜茉，也像在安慰自己。“周景言他是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而且长得比我还漂亮，说实话，就算不是有求于他，也是我占便宜。”

“听说他可黑心了。”

姜茉弱声嗫喏。“实际上他人美心善。”

瞎吹嘘的话刚落，她就收到了周景言发来的微信。人美心善的他发来六个字和一个定位：来我一家一趟。这么快就有需求……他那玩意是钢铁铸的吗？姜枝悻悻地收起手机，抓过那件大衣披到身上：“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我要回学校一趟。”

“你……”别去两个字终是被姜茉咬牙咽了回去。……周景言住的小区太高端，不通公交地铁，离得又远，姜枝只能奢侈一把，叫了辆网约车。一上车，她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儿。她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手按在车门把上想下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带笑看着她。“是你。”

“是我，姜枝姐，好久不见。”

魏旭朝她咧嘴一笑，然后拍了拍驾驶座的后背：“往前开，带我们姜枝姐去看看夜景。”

姜枝默不作声地把手伸进大衣口袋，她在尝试解锁手机，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拨出求救电话。然而，她的手背很快便被覆盖，魏旭从后排挤过半个身子，伸手抢走了她的手机。一滴冷汗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别怕啊姜枝姐，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是想跟你独处一会儿，看看景聊聊天。”

车子开得很快，一路开上一条盘山公路，停在半山腰的观景台上。司机在车里守着。魏旭亲自给姜枝开了车门：“姜枝姐，到了。”

姜枝强自镇定地下了车，她与魏旭保持着一段间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防备的姿态，神经崩得很紧。魏旭大喇喇坐在石椅上，看着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姜枝忍耐着坐下，这时候才发现他后脑勺有伤，贴了一块突兀的纱布。不知道他来找她之前，又去做过什么。姜枝拧眉：“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