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喜欢苏清茗吗？”

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多肉又提出问题。它觉得主人在排斥那个女生，跟孟沫沫做朋友也好，被宋时泽撞见也好，全都是围绕这个女生为中心点做出的周密计划，就那么讨厌人家吗？“我不讨厌她，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意义？”

“之前有三个男生追她，她与众多异性搞暧昧，我的确不喜欢。不过现在我也与两个雄性不清不楚，八斤对八两而已。”

云慕道。讨厌女主不等于讨厌自己吗？她讨厌自己吗？当然不！而且女主只能嫁给其中一个，云慕却要娶他们两个，谁的情节更深重，甚是明晰。小多肉晃了晃身子，极力反对：“是那两个坏人太强大，你并非自愿的。”

“现在是了。”

她望向天花板，说：“师兄他面面俱到，与他一起从未受过什么委屈，那位又帅气多金，每天都有花收，天天有喜欢的东西吃，还有钱随便花，我呀，很是享受。”

有句话说的好，打不过就加入，选不出来就全都要，命运如此安排，她就要品出里面的甜味。既然知道了易错本的存在，她自然要做好一个女朋友该有的学习精神，回馈于爱。系统空间被云知慕分成了大小不一的数片，有的像房间那么大，有的像一个书那么薄。两个合并的空间里，一层层的书柜里摆满了空间碎片，一面镜子就放在墙边，映照出来人模样。镜面似湖圈起层层波澜，一圈圈向边缘扩展开来，镜面渐渐平静，出现了另一个女孩的面容。女孩细窥她面部，猜到目的，挑眉直接问道：“易错本？”

“是。阿姐可要给我看看未来的剪辑？”

她笑着调侃。女孩轻笑：“你都看过了还给你看什么，本子我可以给你，但是有几句话我想跟你说。”

“阿姐你说。”

她以为少女要交代一些关于那两个人的注意事项，比如说不能厚此薄彼，不能偏心什么的，没想到少女根本没提及他们。“你有没有想过，之前的一切都走错了。”

云慕的笑容落下，不笑时面容清冷又疏离，眸色浅淡的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你凭着感知到的未来，远离所有伤害，小心翼翼，如履浮冰，是，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那你呢，你有几个朋友，你可曾开心，可曾在青春之际无忧无虑？有利的伙伴叫合伙人。你自然有无数个合伙人。别的呢？连玩的好的朋友都找不到！能不能不要盯着痛苦，能不能不要避免伤害，能不能不要知道他会不会离开，总有人要下车，你拉不住火车，也控制不了门。”

连珠带炮一顿输出，猛攻之下，攻击性极高。见云知慕愣住，她缓和语气，最后劝慰道：“我们应该开心，用每一段时光来放松，来追逐快乐，用力去奔跑，用拥抱回报笑容，用剑报复伤害。不害怕被刀伤到，才是你要打破的第一道城墙。”

“阿姐……”很久没有被谁的一句话刺痛了。云慕总以为只要没有情，就没有伤害。可是她现在是人……人非草木，岂非无情，这个身体自然是有情的，有情怎会不被伤害，哪怕是八层床垫下的豌豆，都能让她彻夜难眠。没错。入道需要澄澈的心，更干净的偏执能成为天才也能成为疯子。她需要剥离复杂，回到最原始的状态。这第一世她便得到这个道理是很值得的，但是，这一步很难走。建立围墙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围墙渐渐成了禁锢，亲手拆掉相当于将自己撕扯的面目全非。“我知道了。”

云慕只如此道。少女点点头，那个模样像极了她，镜面再起涟漪，少女便如水边的倒影，随波澜淡去。走出系统，卧室的窗户没关，凉风习习，吹动发捎。坐在卧室的窗边，仰望皓月，似水月光洒下淡淡幽光。晚风吹动层层叠叠的树叶，回忆涌上心墙。砰砰心跳间牵扯出千丝万缕的情绪。不知未来，她怎么敢往前走，浓浓的黑暗里，哪一步会步入万丈深渊都不知，她又怎么享受生活，无忧无虑。荒谬……又可笑。.第二天夜。明月如水，洒下鹅黄的碎光，深海面上，破碎的倒影里满天星光。一声声海浪拍打着沙滩，与大陆嬉戏。苏清茗坐在沙滩上，欣赏美景，也静静等着，等着身边的宋时泽开口。终于，他打开了聊天模式。宋时泽敛眸，声音低的揉进风里，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想象的不一样？”

“是啊。”

苏清茗点点头，宋时泽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温柔的小暖男，只是现在突然遇见这种反差，让人有人设崩塌的感觉。“那你……”话开一半，他好似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顿了顿，才转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会不会讨厌我？”

讨厌？“没有。”

也不至于。宋时泽也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身在青春期，做一些让人不理解的举动也很正常。人，都有两面的。他只是极力把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相处久了，压抑久了，另一面早晚会暴露的。“谢谢。”

他说完低了一下头，这时苏清茗才发现他的眼眸特别湿润，比海水倒映的月光还要闪烁。“你是不是……”哭了。话还没说完，宋时泽忽然打断她。“你知道吗？我很久没有崩溃了——这是第三次。”

他深吸一口气，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压抑发泄出来。苏清茗咽下未出口的两个字，安静的做一个倾听者。他望向远方的海岸线：“第一次崩溃时我被误会孤立，第二次崩溃时我差点失去朋友。两次代价都太大了，我一直严苛要求自己，决不能再崩溃。”

事实证明，不可能，情绪一直在心里积攒，就会如气球一样越来越鼓，直到爆炸。如今他也证明了这点。宋时泽撇见对方眼里的担忧，笑了一下，如释重负般，玩笑式的吐露心底盘旋许久的呐喊。“我努力变得越来越好，好到几乎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可是我也把自己圈住了，我不敢再暴露任何不好的一面，我怕一切重蹈覆辙，怕我辛苦搭建的一切被自己摧毁掉。”

他自嘲一笑：“可是赞美越来越多，我却恨，恨不得下一刻就撕去所有伪装，那么重的壳套在我身上，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明明喜欢你，不敢去追，我明明讨厌小提琴，却依然要每天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