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南婳才想起来问他。“方才你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并不感到惊讶，对柳蓉儿说的那句话也无任何惊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甘云棠摇头，“不知道，只是我不相信她说的话而已。”

不相信她的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柳蓉儿有什么阴谋不成？“刚才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跟她的孩子是同一天出生的，但是她的儿子生下来几天就夭折了。”

“十岁那年，她又怀了孩子，趾高气昂的，谁都不放在眼里。有一次在御花园遇到了她，她告诉我说其实我是她的儿子，不过被母后给换走了。”

“还让人抓住了思颜和云裳，说要让母后也尝一尝丧子之痛。一时情急，我将她推倒在地。然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了，我差点被父皇打个半死。”

狸猫换太子，皇后娘娘应该不至于吧。不是说还有一位睿王吗？甘云棠也不是她唯一的儿子啊，再说皇帝也不是傻子，能够任人糊弄。“估计是她没了孩子，心里不好受，就以为你是她的儿子。至于那位乐师，大约只是人有相似而已。凭一颗泪痣就说她们两个有关系，未免也太过牵强。”

“随后我去听风阁看看她们三个，有几个燕然人在，还真是有如芒在背的感觉。虽说是派人看着，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能被送到南夏来的，肯定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就连那三个婢女也不能小觑。晚膳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太监来了，说是陛下想要召见太子和太子妃。不知是皇帝授意还是老太监有意巴结，他悄悄提醒了一句。“陛下心情很不好，白将军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了。”

把人召来又不见，让他跪在那里自生自灭。现在找他们去是想干什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还是去棒打鸳鸯？他们到御书房的时候，看到白琰还在那里跪着。半个时辰，依然挺拔如松，南华心中赞叹，不愧是战神。进去之后，还没等他们跪下，甘奇志就让一干宫女太监退了下去。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的人才说话。“你们觉得白琰和云裳的事情如何解决？”

甘云棠毫不客气地说：“你不是已经有了决断，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们的意见？”

南婳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讨好似的笑笑。“父皇，殿下他今日心情不好，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由父皇母后做主就好。我们小辈见识浅，哪里懂得这些。”

甘奇志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看来这个儿媳妇没有挑错。“云裳自小就没有求过人，为了这事她说她先去求了你，再求了朕。没有道理不答应，只不过玉婉，的事情看得人害怕，找你来是想要好好敲打敲打他，不要将来跟沈家的那个一样。”

“白琰不是沈瑜，白夫人也不是沈夫人，云裳更不是大皇姐。”

整天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瞎操心，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南婳尴尬的笑笑，看到太子怒怼皇帝，她能装作没有来过这里吗？甘奇志看着神色颇为不满的儿子，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时辰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知道，，，儿臣告退。”

知道时辰不早了还让我们跑一趟，不过看着旁边的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回去之后，甘云棠直接召来十几个侍卫，把沈瑜抓到一个黑巷子里打了一顿。一夜之间，京城有数家店铺的老板不知所踪，几日后才有人在乱葬岗发现了尸体。甘君祐吩咐这些事情的时候就直接当着南婳的面，她不是活在蜜罐里的小姑娘，不知道人心险恶。“我早都看他不顺眼，想要打一顿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娘是个女人的份上，我也找人把她打上一顿。”

“千万别这样说，你让他们在白老夫人的梳妆台上放了条小青蛇，害得她扔掉了价值几百两黄金的首饰，那可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京城谁不知道白家老夫人最爱金银财宝，连掉在茅厕里的金簪都要捞上来换成银票。却也有个致命的缺点——怕蛇，只要是被蛇碰过的东西，无论再如何贵重也不会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被蛇碰过的东西会比掉在茅厕里的更脏吗？”

“谁知道呢？觉得亲孙子比不上一个外人的人，她的想法估计跟正常人不一样吧。”

事情过去了大半个月，甘云棠仍然心有余悸。那么多伤痕，光是看着就觉得疼，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听说白老夫人正大张旗鼓的为他儿子娶妻，说是他儿子已经和大公主合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当日甘云棠将人打了一顿，白老夫人就到处找人哭诉，说是太子殿下仗势欺人。他们又不能让逸轩出去把伤口给人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最后，皇帝看不下去了，直接下了一道圣旨，让他们两个合离。大公主连夜把东西从白家搬回了公主府，据说是连门口的一棵桂花树都没落下，连根拔起。“没想到大公主那样性子的人做起事来如此决绝，我还以为她会默默独自神伤呢。”

甘云棠添了一块炭火，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或许是不爱吧，大皇姐早些年喜欢上了一个少年，可惜那位身体不好，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后来等她到了婚嫁的年纪，恰好沈瑜对她一片痴情，父皇便给他们赐婚了。”

“我依稀还记得那位公子，谦逊有礼，温和从容，跟大皇姐很是般配。那年梨花树下，一人抚琴，一人跳舞，至今令人难忘。或许是冥冥中早有注定，他们相识于梨树下，也于梨树下永别。”

“他为大皇姐挡了一箭，否则的话，可能还能再活个十几年。沈瑜和他长得有点像，可终究不是他，这样的结局其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