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作主张洛雪明白，姐姐一定会把刚才和母亲商量好的事告诉小寒，她会给她描绘一个非常美好的前景，告诉她将来可以得到多少好处，可是小寒虽然老实，但并不傻，她不可能感知不到美好前景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如果她宁死不从，估计姐姐也没有办法。真希望她能拿出胆量，断然拒绝，即使拒绝没有用处，也比逆来顺受要好。等小寒返回房里时，洛雪仔细观察她有什么变化，可她头埋得很深，看不到脸，重又蹲在地上继续擦地，动作显得有些麻木和机械。“小寒——”姐姐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别总躲在二小姐屋里，去把俺屋里也用心收拾收拾。”

小寒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站起身，拿起水盆和抹布，极不情愿的低头出去。姐姐怎么会这么自私，她简直比那个女人——青岛城里的杨太太还要狠毒。当初自己被人拐卖到杨家，多亏周清晨把自己搭救出来。而今天谁能伸手拉小寒一把，让她远离苦难。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不会让姐姐的阴谋得逞，洛雪暗下决心。中午时分，洛雪来到母亲房中，一边给母亲扇扇子，一边陪她说话。“娘，俺爹还没回来呢。”

“他呀，想是已经从庄稼地里逛了一圈，现在正在茶馆里喝茶呢。”

夏太太慵懒的躺在床上，看着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有。您今天不是生气了吗？俺怕给您气出病来，所以来陪陪您。”

夏太太笑而不语，没多一会便睡着了。当母亲熟睡之后，洛雪轻轻起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母亲的梳妆台前，打开抽屉，仔细的翻找着。在最下层的最里面，她发现一张泛黄的纸——这是当年小寒她爹给夏老爷写下的卖女儿的字据。洛雪将纸放在怀里，赶忙回到自己房里，收拾了几件旧衣服，装在一个布包里，然后找到小寒，要她陪自己去街上的针线铺子买些针线。小寒痛快的随她朝大门走。“这大晌午的你们要去哪儿？”

洛英在后面问道。“上街买些针线。”

洛雪回答。“干嘛非要现在去，多热呀。”

“要你管。”

洛雪说的很干脆，她可不想和姐姐浪费时间。“等一下，俺回屋拿把伞和你们一起去。”

“姐——”洛雪叫住姐姐，“你顺便多带点钱，俺还要去店里给小寒买块布料，做件新衣裳。”

“为什么要俺带钱？”

“你出的好主意，这钱当然要你出。”

“你先垫着，等回来跟爹娘要就行了。”

“你要和俺们一起去，这钱就你出。”

“好了好了，俺不去了，你们早去早回。等一下——”洛英指着洛雪胳膊上挎着的布包，疑惑地问，“那包里是什么？”

洛雪很淡定，“这包里是没绣完的枕套，俺怕把线买错了拿去对比。你还要检查不成？”

洛雪不等洛英答话，拉着小寒出了大门。两人没走多久，见夏老爷迎面走过来。小寒低下头，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躲到洛雪身后。“干什么去？”

夏老爷问。“俺们去街上买些针线。”

洛雪回答。“买针线让家人们去买就行了，女孩子不要没事就往街上跑。”

“爹，你总不让俺们到街上去，咱们镇子上的人都不知道你有两个待出阁的女儿，谁还能上门提亲？”

“只要爹给你们准备好足够多的嫁妆，还怕你们嫁不出去？”

“爹，你快回家去吧。娘都被你气出病来了，俺们还要去抓药呢。俺们去去就回。”

为了快点脱身，洛雪只好编瞎话骗爹。听到夏太太气出病来，夏老爷不再阻拦，急急忙忙往家赶。洛雪松了口气，拉着小寒继续往前走，两人在一棵大树的阴凉下面停下。洛雪从怀里取出那张字据，对小寒说，“这是你爹当年把你送到俺家来写下的字据，俺现在把它撕了，从现在起，你自由了，不用白白的为俺家干活，也不用受俺姐姐的摆布。”

说完把纸撕得粉碎。纸片像干枯的秋叶一样飘落在地上。小寒完全惊呆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用发抖的声音问：“俺不用听大小姐的话了，是吗？”

“是的.”“俺可以回家了，是吗？’“是的。从今以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别人无权干涉。如果你想继续给别人家干活，他们要付给你相应的工钱。你自由了，你不高兴吗？”

小寒表情很茫然，眼神中没有一丝兴奋，“可是，俺害怕，俺怕俺爹娘把俺忘了，不想看到俺。”

“或许他们正等着你回家呢，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你想继续留在俺家里也可以，可是你真的愿意吗？”

小寒摇摇头，“俺怕老爷。俺只想好好干活。”

“从今往后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你要勇敢点，做自己的主人。”

“俺可以吗？”

“可以的。”

“二小姐，俺知道你对俺好。”

小寒哽咽着，泪流不止。“俺该怎么感谢你呢？”

洛雪掏出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手帕放到她手心里，拉起她的手，温柔的说，“快走吧，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以后遇到难处还可以来找俺，俺会尽俺所能帮助你。”

她把布包挎在小寒胳膊上，“这包里有几件衣裳，还有十块大洋，这是你应该得的。”

直到小寒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洛雪才轻轻松了口气，回头见本家的一个婶子站在身后。他在此路过，恰好看见刚才那一幕。“哎哟，这不是夏家的二丫头吗？你家小寒去做什么，怎么还边走边抹着眼泪？”

“婶子，你说小寒啊，她回家去了，她自由了。她抹眼泪是因为太高兴了。”

洛雪大大方方的回答。“她自由了？你爹娘给她自由了？”

婶子将信将疑，“还有这种事？你没骗俺？”

“没有，千真万确。”

“真是难得哟，积德哟。”

婶子说着走开。如果爹娘知道自己擅自做主还小寒自由，一定会大发雷霆。可这件事是隐瞒不了的，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再说俺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害怕？人人都是平等的，谁也没有权利限制别人的自由。洛边往家走，边思量着。“你可回来了，爹娘都着急了，小寒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洛英站在院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