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母端着一大盆稀了光汤的高粱米粥，给大家分。家里人到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们到底还没饿透呢。沈秋月的那份儿是苞米面糊糊，沈秋月的饭量很少，一碗足够了。这样吃到第三天的时候，家里的人就有些受不住了，各个没力气的脚跟儿都站不稳了。“妈，能不能多给点儿？”

沈二柱问到。沈母举着勺子就要揍他。两个媳妇倒是没说什么，村里年纪相当的小媳妇家里早就是这样了。“赶紧吃，吃完都去上工去。”

沈父催促到，在这个家里沈父一直都是话少的那一种，浑身上下透露着一丝威严，平时很少管家里的事儿，但三个儿子却都很怕他。沈秋月吃完饭就去鸡舍那边了，小鸡长的不错，长大了不少。“秋月，不好了，东屋有两只鸡死了。”

宋婶儿急忙和沈秋月说到，宋婶儿吓坏了，这可是公家的鸡，死了两个不能被发现吧。沈秋月跑过去一看，看样子不是生病，应该是打架了。“婶儿，把这些鸡隔开吧，一窝十只。”

“那这两只死了的咋办？”

宋婶儿问到。“还有死的么？”

“西屋也有一只。”

“拿回去炖了。”

沈秋月说到。“啊？”

宋婶儿吃惊的张大了嘴。“没事儿，鸡仔儿小的时候死很正常，我这边记录一下就行，就像刚出壳那小鸡，死了也不够塞牙缝的。”

宋婶儿明白了沈秋月的意思。“那我拿回去两只小的，西屋那只大一点儿的，给你拿回去。”

宋婶儿笑眯眯的小声说到。沈秋月笑着点了点头。鸡舍的鸡都一斤多大了，沈秋月的这只看着有两斤那样。晚上的时候，沈秋月趁着天黑才回去。“今儿怎么这么晚？”

沈母看着闺女进屋，问到。“妈，你看。”

沈秋月鬼鬼祟祟的把怀里用衣裳包着的鸡拿了出来，放在炕上。沈父坐在炕梢一下子蹿到了炕头。“闺女，你这是犯错误。”

沈父压低声音夸张的说到。“不是，这是今儿早死的，我和宋婶儿我俩偷着分了。”

“那不会被人发现吧？”

沈母担心的问到。“不会，要不这也是仍。”

“好好好，妈给你炖上。”

沈母乐的合不拢嘴。沈母趁着天黑把鸡处理好，用大锅给炖上了，儿子媳妇早早就回房了，每天饿着肚子，天黑就躺下了，还能省点儿力气。“你怎么比我还晚？”

沈秋月回来好一会儿，沈春芬才回来。“张二嫂子小月了，我帮着请大夫去了，都四个多月了，流产了。”

“哎，还不是挨饿闹的，家家都吃不饱，还生什么孩子啊。”

“姐，要不明儿你别上工了，带着家里的孩子上山采野菜去吧。上工虽然挣工分，可工分儿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也对啊，行，我明天一早就去。”

第二天一早，沈春芬和沈秋月起了个大早。“闺女，快，你俩先吃。”

沈母把鸡肉端到沈秋月她们房里，鸡肉一共就一小碗，鸡爪子，鸡头，鸡脖子沈母都没给她俩，在锅里加些水，放了些菜进去，给家里的其他人吃。“我不要，我不吃。”

沈秋月本就不爱吃油腻的，这只鸡又没长大，她嫌弃的很。“妈，我吃一块儿就行了，你和爸吃吧。”

沈春芬夹了一块儿，她也不是很喜欢吃鸡肉。等大家伙儿都上了桌子，都惊呆了，沈母给每人都分了一下，桌上的主食，还是黑乎乎的糙米糊糊。“嘴巴都给我严实点儿，要不下回啥都没有。”

沈母说到。“嗯嗯嗯。”

家里人光顾着点头了，她们又不傻，当然不会往外说了。“老二家的，你今儿别去上工了，带着几个孩子和春芬上山。”

沈母说到。“上山干啥？妈，一天好几个工分儿呢。”

刘桂兰说到。“你个笨蛋，工分儿现在能当饭吃么，上山挖菜去。”

吃完早饭，沈春芬和刘桂兰带着家里的四个孩子悄悄的上山去了。沈春芬她们一上午也没有太大的收获，周边的山上，村里人早就挖的差不多了，一上午，两个篮子也没满，一天下来，两个篮子才装满。“周边的地方都被挖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一天才挖了这些。”

沈春芬带着野菜回来，说到。“这些也不少了，总比没有强。”

沈母说到。就这样，就着野菜，家里人勒紧了肚皮，勉强吃个三分饱。周边的村子里，听说都有饿死的了，他们村儿现在也都是挨饿的状态。村里的人，上工的时候明显的没有力气，周围山上也没什么可挖的了。有的人家已经要啃树皮去了。沈春芬和沈秋月打算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换些粮食,家里的米缸已经见了底了。沈春芬和沈秋月来到了镇上，沈春芬先去找了林大强。“最近粮食实在缺的厉害。”

林大强一脸的无奈。“林大哥，县里的豆油厂您有没有认识的，看看能不能弄些豆饼出来。”

沈秋月问到。“豆饼？我三姨家大哥在油厂工作，倒是能弄些豆饼。”

“那太好了。”

第二天，沈春芬和沈秋月又来找林大强的时候，林大强已经把豆饼弄回来了。有三百斤，沈春芬和沈秋月赶着牛车运回去的。前些年，这东西都是喂牲口的，但现在也是没办法了，豆饼的营养价值还是很高的，至少能填饱肚子。这三百斤豆饼够吃些日子了，晚饭的时候，沈母把豆饼在火上烤干，擀成面儿，煮成粥，每个人都饿坏了，吃着粥都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