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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卓越乔台争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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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润民被擒的讯息传到平都,大丰帝下达旨意,命大将军严明依照前宣告所说,将白润民枭首太白旗杆。严明又将此使命交给骠骑将军齐敏去执行。

齐敏亲自审讯白润民,白润民跪在地上,凄戚地说:“齐将军,我白润民落到你们手里,在劫难逃。现在我只求你们快点砍下我的头颅,别无他求。”

齐敏厉声地道:“你不顾交战双方将士性命,丧心病狂地摆下火龙阵,大范围纵火,烧死了双方的将士竟然有七万之多。考究连你的部下殳越将军都没能逃出火龙阵。现在你白润民被我们活捉起来,就想快点死掉,哪有这么容易?”

白润民见齐敏话语凌厉,低下头连连磕头,说道:“我认罪,我认罪。”

“白润民,你向我低头认罪是没用的。你首先要向你的部属认罪,这之后再向我敖炳死难的将士认罪。到了这个时候,才砍下你的狗头,戳到太白旗杆上,对今后凡想做绝事的人有个强烈的警示。”

齐敏说完话,手一挥,站在两旁的武士抓起白润民就推了出去。

白润民被带到黑水阵亡将士大坟前,武士厉声喝断:“跪下去,这里就是你们黑水火龙阵阵亡的将士大坟。”

白润民跪了下去,深深地鞠了一躬。白润民才抬起头,两个武士又将他拎到殳越坟墓跟前,叫他跪起来。

轮到给敖炳阵亡的将士就没这么简单,先是到敖炳阵亡的将士墓前跪下,接连磕三个头。一个武士揪住他后衣领来到王兴坟墓前,喝道:“跪下!”

白润民跪了下来,说道:“罪人白润民向你王将军谢罪。”

随后起身到安道平坟墓跟前谢罪。

缪扬、商守才、金荣、陆开、卞卫楷、千玺、叶贵、胡中柱等将军坟墓前,白润民都跪地谢了罪。但到了郑平坟墓前,白润民才跪下来,参将李力走过来,喝道:“把白润民这个恶贼五花大绑起来!”

两个武士随即抓住白润民的膀子往后一剪,麻绳绕了上去,将他的双臂往上面反提。“恶贼白润民向郑平将军叩头!”

武士便揪住他的发髻往下捺了三回。

两个武士站到白润民跟前,抓住他的膀臂提了起来,白润民已经站不起来了,听随武士怎么侍候他。徐毅坟墓前,白润民被揪住发髻叩头谢罪。

白润民被揪上了马车,一路颠簸,一个多时辰后,来到丘坪西边风光宜人的三里湾。白润民先在肖安定将军坟墓前跪地谢罪,而后来到枚香坟墓前,他却失声哭道:“枚大将军呀,罪人白润民向你谢罪,死在你坟前,你该满意了吧。”

齐敏跑上来,大声说道:“白润民,你听着,现在向你宣读我大理寺卿尹慎给你下达的判决书。”

白润民点着头说:“罪人白润民在听的。”

“白润民,男,五十九岁,黑水丘坪城人,官任原黑水国兵部大臣。长治四十五年(庚辰年)二月,敖炳、黑水两军交战,白润民不顾两军将士性命,悍然下令纵火。这场狠毒的火龙阵烧死了双方将士七万多人。我大将军枚香、将军肖安定等罹难。随后,白润民遁逃,在确山一带纠集五百多人,充当山匪老大,继续为非作歹。经我左将军邹斌率部追剿,匪徒白润民最终落入法网。现敖炳大理寺判处残忍罪犯白润民以极刑。”

齐敏话音一落,枚香墓前马上抬来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香炉烛台,陈放大鱼大肉,还有酒壶酒杯。白润民紧靠供桌前跪着,他的身后烧起了纸钱。武士上前揪起发髻,另一个武士拿起桌案上的酒杯倒了酒,往白润民嘴里灌了起来。一刀反剐了下去,罪犯的人头落地。白润民的首节放在桌案上,齐敏走上前给阵亡将军枚香等人念了祭文。

祭奠好后,白润民的首级就在枚香墓旁戳到太白旗杆上。过了十多天,这才让白润民家人将人头拿去跟尸体连起来安葬。

大将军严明上书给大丰帝,谋划兴兵攻打乌丘。大丰帝传旨暂时休战,近期不作攻打乌丘打算。严明对众将说:“皇上主张暂缓用兵,命我们加强军训,等候下达旨意。”

骠骑将军齐敏说:“目下应该趁热打铁,拿下乌丘。眼下不知皇上是怎么考虑的。”

车骑将军修武说:“也许皇上担忧我们刚刚上任,相互配合不够默契,让出一段期间叫我们好好磨合。说不定就是这个意思。”

前将军洪寿江赞同地说:“打起仗来,各支军队配合能够默契,敌人就没有空子可钻。这一点很重要。例如攻打黑水,枚大将军、肖将军遭遇火龙阵发生重大挫折,大丰帝随即带兵北上,一下子就控制住局势。如若不然,敌人就要蜂拥出来,将会给我们以很大的杀伤。”

左将军邹斌说:“我部卓越、乔台两个参将最近一再向我请战,争着做先锋。说实话,他们的下属也都信心满满的。我不忍心给他们浇冷水,看,他们两人写的请战书,大将军你拿去看看。”

严明接过两份请战书看了看,笑着说:“卓越、乔台两人写的都很不错。但是,皇上已经派了钦差,明确近期不许对乌丘用兵,以军训为主,还要抽出部分军队就地屯田。”

卫将军秋明说:“末将建议齐骠骑回都城,向皇上禀明将士们请战,上下正士气高昂。如若皇上不答应,齐骠骑凭你跟太上皇的关系,到她跟前陈说,或许能够答应对乌丘用兵。”

严明说:“齐骠骑呀,那就麻烦你到平都走一趟,将这里的兵力部署向皇上禀告。喏,卓越、乔台两人的请战书,你带了去。”

齐敏便接过来,放到自己的身上。

中将军尉迟贵说:“咱们军人不打仗,却要开垦荒地,实在是大材小用,也有些无聊。士兵们在家里又不是不曾种过田呀,还要在黑水荒山野岭垦荒种庄稼。”

右将军申鹏摆着手说:“末将虽然被大火烧伤了脸皮,正想着再上战场杀敌立功,同时也把肚子里的闷气出出。妈的,白润民这个恶贼太狠毒了,连自己的人都不顾,就放了那一把大火,烧杀了敌我双方多少将士啊。”

齐敏回到平都,在光明殿晋见了大丰帝。她跪着说道:“末将叩见陛下,有军务禀报。”

大丰帝抬手示意道:“齐爱卿,请起来坐下说话。”

齐敏便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齐爱卿,黑水局势稳定下来了吗?”

“按照你的旨意,黑水省衙门已经正常运转起来了。但是,军士们请战十分踊跃,都盼着早点践行敖炳宏图大业。陛下,末将把左将军邹斌部卓越、乔台两个参将写的请战书带来了,现在呈给皇上览阅。”

齐敏说着拿出袋子里的两张纸递了上去。

太监尹佳玉拿给大丰帝看,大丰帝看了几眼,说道:“哦,卓越、乔台二将求战情绪蛮高的嘛。但是,军队连续作战容易疲劳,战斗力必然下降得很多。眼下不宜深入乌丘境内用兵。”

她抬起头问道,“齐爱卿,你可知道,打仗拿的什么去打呀?”

“兵器,火药。”

齐敏脱口而出。大丰帝笑了一下,抬起手摇了摇,说道:“不全对。打仗真正靠的是钱粮和辎重。大军行动起来,没有足够的粮食,怎么能打仗呢?千军万马耗费钱粮不知有多少呢?还不是黎民百姓来承担,承担重了,黎民百姓就吃不消,吃不消,国内就要发生内乱。齐将军你想想,这国内一乱,前线的军队就跟着发生危机。你带得来的这两份请战书就放在朕这里,待时机成熟了,卓越、乔台这两个人就各做一路的先锋将。”

齐敏见状,只得说:“末将齐敏遵旨。”

她不死心,便到玄仪宫觐见了太上皇。芮芬奇正披着长发在院子里打太极拳,齐敏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她将一组太极拳打完。芮芬奇收拳后,发现齐敏站在北门口,说道:“齐敏齐将军,你到老身这里有什么要办的事?”

齐敏一听,急忙跪下,说道:“微臣齐敏觐见太上皇。”

芮芬奇抬手示意道:“进里说话。”

芮芬奇来到前厅里坐了下来,喊道:“小花,上茶!”

侍女很快端着托盘走过来,给二人上了茶。芮芬奇说道:“你坐下来啊,有话慢慢说。”

“太上皇,前线的将士们求战心切,卓越、乔台两位新秀将军争着做攻打乌丘的先锋,他们二人的请战书,微臣已经呈给大丰皇上了。可是大丰皇上说近期不准备攻打乌丘,微臣想来您太上皇这里谈谈自己的想法。”

芮芬奇说:“老身退位下来,就不怎么顾问朝廷里的事,除非昭平她自己来征询老身的意见。孔子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眼下,你们前线将士求战心切,但也要考虑朝廷所能承受程度。打仗要靠财物支持,没有一定的财物支持,将士们是经受不住长久的考验。你想想看,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缺吃少穿,士气能高涨起来吗?昭平她先前在前线打仗也十分凶猛的,以后老身让她代管地方行政,自己的军队自己管理,朝廷不再给她后勤保障。她这才感到力不从心,觉得打仗不能急于事成,大的局面最需要稳步前进,不可太冒险。”

这时,宣政殿大学士程锐、光明殿大学士应蓉华二人走了进来,齐敏招呼道:“两位大人好,末将拜见你们,甚为高兴。”

程锐说:“齐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

齐敏说:“昨日回来的。”

应蓉华说:“母皇,你怎不曾梳头呢?”

芮芬奇说:“今日洗澡的,顺便把头发放下来洗了洗,就把头发放了开来。刚才打了一阵太极拳,齐敏齐将军一直等你母亲把一组打好。”

应蓉华马上说:“来,女儿给母皇梳头。”

说着,便到梳妆台拿起木梳和首饰来给长治帝梳头,程锐在一旁协助。

芮芬奇的发鬏梳得四角铮铮的,碧玉珠、步摇、发夹等首饰精心地插了上去,显得年轻了许多。芮芬奇对着铜镜看了看,满意道:“梳得不错,蓉华现在梳头手脚比以前快得多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子,说道:“今日,你们三人在老身这里吃晚饭。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干脆宿在老身这里。蓉华、程锐,老身派公公告诉你们的家人,免得你们的家人悬念。走,陪老身到皇家御园里跑跑。”

程锐说:“臣妾愿意陪同,齐将军这回你就在平都玩上几天。”

齐敏说:“能够陪同太上皇,是末将最大的幸福。”

程锐笑着说:“老皇上,不喜欢人喊太上皇,只是你齐将军才从前线回来,没有向你说明。”

齐敏马上领会道:“噢,老皇上,末将齐敏以后注意了。”

芮芬奇宽厚地说:“不知者不为罪。好,我们一起走吧。”

说着,她顺手拿起一件蓝色大户头穿了起来,像个乡村妇人。两个女文官,一个女武官,陪同她在御园里自由散步。

齐敏说:“老皇上,末将还需要在外做多少年将军啊?”

芮芬奇望了望,说道:“你要早点回到平都,做几年参军大臣,而后做资政,就经常陪老身玩玩。好不好?”

齐敏说:“好。后汉的马援将军在前线打仗,说自己愿马革裹尸,多么豪壮的呀!”

芮芬奇长叹了一声,说道:“老身一直让枚香呆在大将军位上,到前线主持践行宏图大业,没想到她竟然遭遇火龙阵而阵亡。说起来她也是七十一岁人啦,比老身大三岁,属马的。严淑华,大家都喊她大姐,她是属羊的,还比枚香小一岁呐。只不过枚香生来脸皮嫩,又不绵老,谁也猜不出她实际年纪。”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齐敏的肩膀说,“日中西移,月满则亏,适时地退下来为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精神可嘉,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齐敏说道:“末将听老皇上的。退下来,末将也梳起鬏儿,女人就要有个女人的样子呗,白天陪陪老皇上,夜里陪陪自己的夫君。再有点时间,抱抱重孙,享受天伦之乐。”

程锐问道:“唉,齐将军,你今年多大呢?”

“我今年五十九了,属羊。”

“啊呀,你快六十岁了,应该退下来,弄点福享享。”

齐敏说:“程大学士呀,你岁数也不小了。末将晓得你多大呀,你是属牛的,对不对?”

程锐笑着说:“齐将军,记性好的。唉,过他几年,妾也就退下来,经常来觐见老皇上,游玩御园,心旷神怡。”

四人来到高处的亭子里坐下来歇息。应蓉华说:“妾说给谜语给你们两人猜猜。根底不深站得高,要长要短看喜好,为求容颜姿态美,难算功夫费多少。猜人体一物。”

程锐说衣裳,齐敏说指甲。长治帝笑着说:“蓉华呀,你这是说梳头呀,头发是不是?”

应蓉华点头说是的。

程锐说:“臣妾这里也有一个谜语。五个兄弟,住在一起,名字不同,高矮不齐。也猜人体一物。”

“啊呀,人的手指头。”

应蓉华想了一会,便说了出来。

齐敏笑着说:“末将是个粗人,曾听人说了个谜语,现说给你们两人猜猜。独木造高楼,没瓦没砖头,人在水下走,水在人上流。猜一生活用具。”

应蓉华想了想,说是斗笠。齐敏不置与否,程锐纠正道:“应该是雨伞,对不对?”

齐敏说是的。

芮芬奇站起身正想走,太监走上前来,扬起拂尘,而后鞠了一躬,禀报道:“启禀太上皇,皇上前来问安。”

芮芬奇说:“知道,传她到此。”

一会儿,大丰帝跑上亭子,跪拜道:“母皇,孩儿前来问安。”

芮芬奇说道:“起来,昭平你为的什么事,还要自己亲自跑过来。”

大丰帝回答道:“国子监、隐军训练总监学生,还有太学院学生前来宫殿门口集会,强烈要求朝廷恢复欣旭、由宜茂、宗政、陆章灿、阮玲五人的官职,他们呼喊口号,反对君主独裁,要民主,要自由。孩儿来请母皇拿主,怎样平息此风潮。”

芮芬奇冷笑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么多的学生一齐跑到宫殿门口集会,分明有人暗地操纵,而操纵的人当中,又最数教书先生厉害,他们掀动的能量很大的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昭平呀,尽快派出斥候,斥候是哪些教书先生掀动的,然后把掀动风潮的读书先生抓他几个得力的,几个头子立即杀掉,声势要大。不把风潮的幕后者镇压掉,这还了得!”

“学生要求五人复职,怎样答复呢?”

“就说甄别任用,不一定恢复原来的官职。如还有人闹事,就当场抓他几个,恶势要大,来一个抓一个,毫不手软。”

芮芬奇劈着手说,“生了恶疮,就得赶快拿措施,快刀斩乱麻,否则后患无穷。”

大丰帝鞠了躬,说道:“母皇,孩儿这就走了,您跟齐将军、程大学士、蓉华一起好好地游赏花园。”

随后下了台阶走了。

程锐说道:“宗政,臣妾的这个夫君最近一段时期神色很不正常,在家里他和翠花一起过日子,臣妾回到家里,他并没有跟我同床,只谈了几句话就走开去了。想不到他背后还有一手,平都的学生竟然为他免职鸣不平。今日回家,臣妾要好好跟他谈谈。”

芮芬奇说:“男人自己有精力,哪个肯老老实实的啦?明里没有三妻六妾,背后偷鸡摸狗,好像不这样做,就不能说他是个男爷们,特别是当上高官的人。宗政,恐怕搭的女人也不少的啦,只是王翠花成了他明里的小妾。”

程锐痛苦地说:“臣妾夫君宗政背地里玩女人,臣妾说他,他还死不承认的。”

应蓉华说:“要想男人不招惹野花,既要他多做些事,又要经常跟他沟通,多谈谈读书心得。男人晓得自我修养形象,就不会得去勾引外面的女人。当然啦,你做女人的也要尽量满足男人的愿望,要把男人当住大孩子多多的关心,身子不能懒,说话要有板有眼,狠起来就要特别厉害,温柔起来也要能感化他。如此一来,也就能控制住自己的夫君了。”

齐敏拍着手说:“唉,应大学士还真看不出,驭夫有一手啊!程大学士呀,你我都要好好向她学习学习。”

芮芬奇点了点头,说:“我们坐在这亭子里已经有好长时间了,到那边荡秋千去。”

一行四人往那西边房屋走去。

程锐说:“应大学士,你先上去玩一玩。”

应蓉华便上去荡秋千,一晃动起来,就喊道“头晕”。长治帝急忙提醒道:“头晕,你手千万不能松,要死死地抓紧。实在不行,眼睛可以闭起来。”

秋千晃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程锐上去试了一下,急喊道:“啊呀,我要下来,头晕得不得了。”

芮芬奇待她下来,不齿道:“你们两个平日里全不注意锻炼啊,怎这么堕落的。你们两个望望老身怎么样。”

说着,芮芬奇便上去大幅度晃悠起来,惊得应蓉华、程锐两人不住地喊“不得了”。

齐敏笑着说:“人要经常锻炼,不锻炼就只能当看客啊。你们看,老皇上将近七十岁的人还这么厉害,全仗她的骨子好呀。”

说着,她也上去荡了起来。

应蓉华摸着头说:“惭愧,年轻人抵不到上了年纪的人。”

程锐也低下头说:“我程锐真的是个堕落虫,怎这么没得用的。说的一个五十三岁的人比不过将近七十岁的老皇上的体能。”

芮芬奇抓起她的手,说道:“不要自责,今后多加锻炼,不就得了吗?”

程锐晚上回家,洗好脚准备上床休息。宗政叫开了她的房门,温柔地说:“夫人,我宗政对不起你,你无论怎么骂我,我都接受。但是,你得保我,我宗政可是你的夫君,一夜夫妻百夜恩啊。这一回,你要在老皇上面前耐下屁股救我,我这回逃过劫难,你夫人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宗政绝对听从你,哪怕叫我吃屎,我连屎渣子都吃下去,绝无二话可说。”

程锐说:“什么事啊,让你这么胆战心惊?如果你真的出了大事,我在老皇上面前能说什么话啊?”

宗政“扑通”一声,跪在程锐面前说道:“夫人啊,你哪就见死不救?学生们到宫殿里示威,大丰帝查出来说我是主谋之一,明日要抓我进牢监。这一抓,肯定马上就杀头。我宗政死了,你程锐也就做上了寡妇啊。”

程锐大声斥责道:“爬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程锐是你的妻子,当然不会见死不救。明日我肯定到老皇上那里替你求情。但是,你弄的那个女人王翠花怎么办?”

“我回掉她,大不了给她几个钱。”

“哼,你还敢放掉她?她是黑水间谍!赶快把她交给侦办处,凭这一条可保你性命无虞。否则,你真的人头落地。”

程锐狠狠地敲着银桌说。

宗政想了一会,说:“那我今晚就不上她的房间,就在你这里,你能答应吗?”

程锐叹了一口气,说:“唉,谁叫我程锐做了你的妻子呢。上铺吧,你这个虫可怜又可惜。”

宗政上了铺,脱了衣裳。

第二天,天刚亮,宗府的大门被敲开,侦办处来人将宗政带走。宗政临走时,哀求道:“夫人,你要救我。”

程锐回道:“你先跟他们去,我一定到皇上那里保你。”

程锐吃过早饭,换了一套普通妇女穿的衣裳,绾上发鬏。她来到玄仪宫,见了长治帝,低头跪下说道:“老皇上,罪臣的老婆求你帮忙开恩。”

芮芬奇有点莫名其妙,说道:“程大学士,你今日怎陡然这样的呢?起来,好好说话。”

程锐抬起头说:“臣妾夫君宗政犯了教唆学生示威的大罪,今日一早,侦办处已经把他带走。现在,臣妾程锐替夫君赎罪,免掉宣政殿大学士官职,从此就做一个民妇。”

芮芬奇想了一会,说道:“你起来吧,老身答应你,皇上是会对你夫君网开一面的。”

程锐起身,站了起来,说道:“老皇上,尽管宗政背着臣妾,嫖了一个黑水间谍王翠花,但臣妾是他的妻子,跟他生了四个孩子。人家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啊。”

芮芬奇抓住她的手,拭去她的眼泪,说道:“唉,世上哪个女人心肠不软啊。……你看你哟,穿上普通女人穿的衣裳,一上来老身还以为是哪个民女到这里的,原来是你个程锐,你哪就这么灰心伤气的啦。来,坐下来喝茶。老身马上带你去面见皇上。”

程锐坐下来喝茶,芮芬奇说:“宗政,对你还不错的吧?”

程锐说:“这家伙活畜生,昨夜求臣妾,乖乖觉觉睡到臣妾的铺上。”

芮芬奇“噗嗤”笑道:“这一说,你们夫妻感情蛮好的,就单凭这一层,其他人不保,老身都保他宗政没事。”

齐敏、应蓉华、程锐三人走了进来,长治帝说道:“你们都请坐下来喝茶。”

齐敏说:“末将今日来陪老皇上,想不到程大学士捷足先登,只是今日怎穿了这身一般女人穿的衣裳,是不是到老皇上这里也要过一般女人的日子呀。”

芮芬奇说:“她今日穿这身衣裳是为夫君求情的。”

齐敏正感到疑问,应蓉华说:“她家宗政出事了。我今日来,也是想到老皇上跟前谈谈,能不能宽恕程大学士的夫君宗政。”

齐敏望了望应蓉华,想说什么似的,终于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改口说:“老皇上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只要你开口说话,皇上绝对不会不给面子的。”

应蓉华说:“母皇,你就发一回慈悲心吧。要不然,儿臣应蓉华也有罪过。如若不答应的话,儿臣也只得辞掉所有官职,回家去面壁十年。”

齐敏不解地说:“蓉华啊,你怎么责备自己起来呢?”

应蓉华说:“孩儿失职呀,没有将宗政犯法的事及时禀报给皇上和老皇上,犯了知情不报的罪过。宗政那个小妾名叫王翠花,是黑水来的间谍,她来到敖炳没有犯事,也就一直没有抓她起来。这会儿她挑唆宗政,想在平都闹出点动静。”

芮芬奇说:“这个王翠花可要抓起来好好审问,一定要查出她背后所有的幕后人。”

程锐向她鞠躬道:“臣妾先回去了,听朝廷的消息。”

说着,便告辞而去。

应蓉华说:“母皇,你可得搭救程大学士一把,千万不能让她落单啊。”

芮芬奇听她这么一说,愣了愣,断然说道:“好,老身这就去,如若晚去了一步,铸成大错,那可不得了的。”

齐敏陪伴芮芬奇进了光明殿,大丰帝怒气冲冲地说:“好你个宗政,竟然想拿学生来勒逼朕,朕偏不信,就拿你的人头来祭我敖炳的大旗。来人,将这个试图搅乱我江山的家伙拉下去斩了!”

上来两个武士拖起地上的宗政就朝外走去。

“刀下留人!”

大丰帝一听,知道是老皇上的喉咙,马上传旨暂缓下刀。芮芬奇走了进来,说道:“儿呀,你可知道宗政是宣政殿大学士程锐的夫君?就是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呢。”

大丰帝说:“母皇,他伙同由宜茂、唐松、李道仓、钟旭等教授教唆学生前来宫殿门前请愿,要求为先前斩杀的潘轨、昂兆秋两人平反冤狱,还要恢复他宗政、由宜茂等人的官职,说是君主不能独裁,要给总领大臣以实质性的职权,甚至还要求搞什么民主选举。孩儿听斥候说,有好多的东西都是他在课堂里讲的。这个家伙煽风点火,妄图推翻我敖炳江山,不杀不足以平公愤。”

芮芬奇坐下来,抹了抹上盖头发,说道:“三国的时候,儒生祢衡谩骂曹操,曹操都没有杀他,而是把他打发到刘表那里,刘表也知道祢衡是个狂妄分子,也没有杀他,却将他打发到粗人黄祖那里。祢衡到了黄祖那里,还是口无遮拦,随意骂人,黄祖一怒之下,杀了祢衡。宋太祖赵匡胤做了十八年皇帝,一个文人都不曾杀过,带来的是文达昌明、经济发达的朝代。秦始皇坑杀的二百四十个方士,并不是儒生,社会上人传言是儒生,这就是焚书坑儒事件,闹得沸沸扬扬,造成他的江山不实碟。”

“那么,眼前局势应该怎样平定呢?”

芮芬奇恶狠狠地说:“将带头闹事的学生抓他几个,为首的立即斩首!至于十几个教授,软禁起来,答应劝说学生回去好好读书的,当场予以释放。这个宗政,你把他交给我母亲,我母亲来说他,他如若不知趣,就叫他把牢底坐穿。”

大丰帝随即说道:“尊母命。”

她直起身喊道:“将宗政带到玄仪宫。”

芮芬奇听了,便在应蓉华、齐敏两人陪伴下回去了。

请愿的学生们见侦办处抓走了李复膺、王长回、郑天九。张智四个人,吓得立刻撤回原处读书,无人敢在宫殿门口站立。

宗政跪在玄仪宫里,不住地向芮芬奇叩头,嘴里说道:“罪臣宗政,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芮芬奇说道:“宗政,你别老是叩头,老身问你,当初因为有你煽动,密谋架空老身,不能实际控制朝廷,解除了你的礼部大臣官位,你就一直耿耿于怀。老身之所以没有杀你,完全是看在你的夫人程锐的面上。这一回,你犯了事又是你的夫人出手救了你,你要不要感恩于她?”

宗政一听,随即叩头不止,说道:“首先要感恩的是您老人家宽宏大量,高山仰止,……”“你夫人呢?”

“罪臣一定对她感恩图报。”

“你起来吧,别老跪在地上。”

宗政马上说谢老皇上,芮芬奇正色地说,“宗政呀,一个人不管走到哪一步,品行道德不能差,否则就会变得猪狗不如。你知道吗?”

“现在罪臣知道了,望老皇上给予罪臣改过的机会。”

芮芬奇说道:“眼下,你要好好地反思,你勾搭的王翠花,现已查明,她是黑水安插在平都的间谍。侦办处人说了,她的任务就是想法勾搭你这种行为不检点的高官,借以打探敖炳朝廷内部消息。你现在打算对她怎么样?朝廷要处死她,这会儿,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讲?”

宗政抹着额头上的汗滴,哆嗦地说:“原来她是黑水来的一条毒蛇,罪臣对她没有什么话可讲,朝廷依律处死她吧,罪臣绝对不会留恋她的。”

学生风潮前后长达五六个月,最后偃旗息鼓,一切归于平静。朝廷只杀掉一个李复膺,废掉王长回、郑天九、张智三人的功名,打发回原籍,永不录用。十几个教授降职到各地做县府的僚属。宗政被安置在平都府做从四品通判,算是对他的宽大处理。

程锐要到前线代大丰帝慰问将士,继续为践行敖炳宏图大业献余热。宗政乞求道:“夫人,你在平多待几天,罪夫要向你赔罪,好好的加倍补偿你。”

程锐说:“你妻子吃的朝廷饭,大丰帝正催着上黑水偕同严明大将军一起慰问的呢。你实在缠住我,我只能再蹲在家里一天,明日无论如何要登程。”

宗政只得说:“唉,人在江湖上走,身不由己啊。”

第二日,程锐穿起了朝廷命官服装,不再是普通妇女打扮,甚是威风。宗政像个孩子似地张开双臂抱住程锐失声痛哭,说道:“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程锐等他哭了一会,推开他说:“等打下乌丘,你的妻子马上就回来,你别要再做什么呆事了,好好的做你的平都府通判,一定要知足啊!”

程锐来到黑水丘坪,正赶上严明召开军事筹划会议。严明说:“大丰皇上传旨给我们,限定我们两年内灭掉乌丘。本将想,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乌丘是个荒凉的地方,山地、沙漠多,粮食是难以补充的,将士们没有粮食吃,到时候就会前功尽弃。哪位将军来负责这项军务?”

程锐说:“修武将军最擅长这项军务。”

修武说:“让其他人来担任,我要率部征讨乌丘的。”

程锐笑着说:“负责后勤保障可是头功耶。想当年,汉高祖平定天下,论最大的功臣是萧何,其他人不服。汉高祖说萧何是功人,其他人是功狗,功狗可是听人驱动的。修武将军,你可别要小看后勤这项军务啊。”

严明说:“修武将军,你就别要念着打仗,做后勤补给军务确实至关重要,你有筹措军粮经验,最能把这项军务做好。现在,本将命你做这军务。”

修武站起身说:“得令,修武奉命完成后勤补给军务。”

严明说:“此次出击乌丘,谁最适合做先锋大将?”

前将军洪寿江说:“我部马品可担任先锋,首先从横山乌容山口突入乌丘,长途奔袭安塘。”

严明说:“用马品做先锋,倒不如用我部参将千比,他最擅长长途奔袭。”

左将军邹斌说:“大将军,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谈这次消灭乌丘做先锋,最好是我部的卓越、乔台两人中间选一个出来,他们的胸中老早就有打击乌丘的路子,而且还很成熟。本将推荐他们,保证是最佳人选,否则,如有失着,我邹斌愿连坐。”

卫将军秋明说:“哟,你这么肯定,那么,召卓越、乔台二将进来,让他们自己陈说,哪个说的更成熟,就用哪个做先锋大将。”

严明首肯道:“召二将进帐。”

不一会儿,卓越、乔台二人气宇轩昂走了进来。邹斌说:“今日大将军召你们二人进来,谈谈你们各自奔袭乌丘方案,哪个说的更成熟,就用哪个做这次消灭乌丘的先锋大将。卓越,你先说。”

卓越说:“末将事前几次带人深入乌丘进行斥候,乌丘纵深处山地峻岭多,地形复杂,对于长途奔袭来说,作用不大。乌丘人完全可以跟我们打圈圈,拳头打跳蚤,起不到作用啊。依末将看,我们宜大迂回,反从西面包抄乌丘,截断他打圈圈的路子。可是,这么一来,带来两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一是等待的时间长,二是迂回的军队给养很成问题。如若让末将做先锋的话,时间可以缩短一半,末将是从不起眼的乌丘沙漠地带出发,不会引起乌丘人的注意,然后来到虎狼山,攀岩登山,从背后直插安塘。这样一来,乌丘君臣就来不及跑走打圈圈了。”

严明微微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乔台说话。乔台说:“末将不从南边沙漠进军,而是从海边险路进军,这海边路线十分曲折,没有走过的人根本无法跑到安塘。末将事先带领几个斥候深入进去探路,认为带领军队深入到乌丘的腹部,对安塘突然发起冲进,定能打垮乌丘,使他们成为溃敌,然后我大军进驻安塘,再一一剿灭,花的时间最多也不得超过两年,整个乌丘便能全部平定下来。”

卓越说:“末将进军路线虽然艰苦些,但遇到的麻烦并不多,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因而也就不存在敌人的拦截。问题主要是将士们的体能问题,这是能够克服的,因为本将与手下人同甘苦共命运。”

乔台争辩说:“虽然我进军路线要遇到一些麻烦,但一路沿线随时可以得到补充,体能是绝对不会得下降的。而你部进军只能靠自己身上带点干粮,一路上可要耗掉多少体能呀。”

严明听了,说道:“两位将军都别要争了,你们事前都进入乌丘实地斥候,说的也都有自己一套成熟的方案。如果分两路进军的话,就非得用你们两位将军做先锋不可了。”

齐敏说道:“本将以为,既然要用他们做两路先锋,那我们的战略上就没必要做长途奔袭,而是用一套中规中矩的进军方式,跟乌丘展开战斗,其主要目的是分散乌丘人的注意力,好让卓越、乔台他们二位将军顺利探路进军,最后出其不意地捣毁乌丘都城,捉拿乌丘君臣。”

中将军尉迟贵说:“我部能当先锋有好几个人,他们两人才提拔为参将,这么快就当大战的先锋,未免有点离谱。”

卓越激动地说:“尉迟将军,你是说我们做这次大战的先锋不够格,那好,随便哪个做这次大战的先锋,都要立军令状。末将卓越既然自告奋勇做先锋,现在就立军令状,而且不要军务将军跟踪运送军粮。”

乔台说:“谈立军令状,乔某绝对没二话说,现在就写下来,不敢立军令状的人,就免尊开口。再说,末将和卓越二人写的请战书去年春上就被送到皇上那里,甚至老皇上都看到了。啊,瞧不起我们两个,来,把纸和毛笔拿得来!哪个不写军令状,哪个就是个胆小鬼。胆小鬼怎能上战场呢?”

军师一银花随即将纸笔拿了过来,乔台抢过毛笔,便在纸上写了起来。卓越看了他写的文字,随即依着修改写道:

军令状

左将军部参将卓越此次愿意充当铲灭乌丘的先锋,穿越沙漠,攀援虎狼山,由西边兜剿安塘。如若不能完成此次重要军务,致使乌丘君臣逃遁,卓越则提头来到大将军营帐,绝无求饶之说。

签订人 卓越

长丰二年虎月晦日

严明看了看二人写的军令状,决断道:“本大将军正式任命卓越为南路先锋,从乌丘沙漠地带进军;乔台为北路先锋,沿海滨路线迂回绕道安塘,然后突然发起攻击。千比为中路先锋,马品为副先锋,从乌丘与黑水通衢之路向乌丘发起进攻,注意,这一路进攻不许推进得多快,而是有节奏地前进,其目的是起到牵制敌人的作用,掩护南北两路顺利进军。其他所有将军随时准备听从本大将军征调出战。”

在场的将军齐声喊道:“遵命!”

这真是:摩拳擦掌终遂愿,锋芒直指乌丘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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