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向柔听见二夫人这句话，忽然愣了愣，然后追问道：“娘，你说什么？”

她刚才不是听错了吧，难道娘要去跟那个贱货拼命吗？如今他们娘俩二人，在府上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之前娘借刀伤人都没能杀得了那个贱货，如今就只有她自己……怎么可能成功？二夫人眼底露出一丝阴恻恻的光，低声笑了几声，道：“柔儿你放心，娘如今是豁出去了，若是这回真能把那贱货给杀了，那咱们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梨向柔更惊讶了，问道：“娘，且不说你会不会成功，就算你真把人杀了，那爹肯定会生气的，他……他真会休了你的……”只是陷害梨向月一事，就已经让她们二人落到如此地步，若是娘动了杀机，那爹肯定不会饶了她。二夫人却无所谓的笑了笑，隔着窗子，幽幽道：“他再生气也没用，柔儿你可别忘了，你爹贵为丞相，可身后没有儿子继承家业，膝下就只有你跟那个贱货，若是将那贱货除掉，你就是他唯一的后人。”

说完这话，梨向柔脑中像是闪过一道白光，瞬间就将所有昏暗的地方照亮了。她也重新站起来，踮起脚尖趴到窗边，“娘，这么说……这么说……”二夫人一下下摸着她的手背，就像小时候哄对方睡觉时候一样，柔声道：“所以呀，我的好柔儿，只有那个贱货死了，你才是你爹唯一的依靠，哼，他如今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再生气也不能为了个死人，把能给他养老的唯一女儿给杀了吧？只要你好好的，娘自然就没事。”

她越说越高兴，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个好办法，如今被女儿一哭二闹的，竟头脑灵光，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她是最知道老爷的，那人外头看着严肃，其实在床上，就是个纸老虎，没几下就完事了。那副早就被掏空了的身子，还想生出儿子来？简直是做梦！到时候这个丞相府上，唯一一个小主子，就是柔儿。她甚至都想好了，若是一会儿将那个贱货杀了，都不用等下人们喊人，她自己就去找老爷自首。看那个老家伙能拿她怎么办。这法子什么都好，唯一一个坏处，就是老爷可能因此恨上她，就算能为了柔儿，保住她的后半生尊荣，可夫妻情分上，却是不用想了。不过活了半辈子，二夫人也看淡了情爱，如今只要能活命，只要能让自己和柔儿都过得好，她什么都敢做。如今，她要的，就只是梨向月的命！梨向柔终于明白了二夫人的打算，也将这件事后续的事想了个遍，心里忍不住生出些欢喜来，连声音都颤抖了，“那娘，您可一定小心行事呀。”

二夫人使劲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下呼吸，忽然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力气，道：“娘知道，柔儿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说完，她就消失在夜色中。这一夜，梨向月的小院并不算安稳。丞相为了补偿这个女儿，更是为了那隐晦的一些心思，从主院拨来人伺候，虽然梨向月不放心不熟悉的人在身边，将生人一律安排去做粗活，可难念有人不甘心，想讨新主子的欢心。这不，她刚换了一身纯棉里衣，却没什么困意，所以只拿了一本书歪在床边的软塌上看，门口忽然就传来一阵说话声。是莲生在跟某个人说话，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梨向月看了看一旁正在给她收拾床铺的小桃，对方很快便走了出去。外头的声音静了静，然后小桃进来，道：“小姐，是外头新来的一个丫头，名叫春灵的，说是要给小姐送什么安神茶。”

小桃说完，眼底分明露出一丝不屑。谁不知道，那个春灵是想巴结小姐呀，可刚从主院调来，头一天晚上就耐不住了，像是生怕巴结晚了似的，这么不顾脸面，真是让人瞧不起。梨向月笑了笑，随口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她进来吧。”

小桃愣了下，但她并没多问，而是再次转身出门，将那人叫了进来。外头守门的是莲生，在春灵进来后，她也紧跟着一起进来了，眼睛一个劲的往春灵身上看。见梨向月淡淡的目光扫过来，她首先开口，“小姐，奴婢知道您不喜欢被人打扰，刚才就让这蹄子走的，可她非说这茶您一定爱喝，竟赖着不走了。”

梨向月皱了皱眉头，挥手示意莲生不用多说，然后打量了那春灵几眼，淡淡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春灵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这么问，倒是也没有隐瞒，直接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是伺候二夫人的三等丫鬟，平时就只负责给她清洗衣物，传个人递个话什么的。”

“哦。”

梨向月点点头，看向她手中端着的托盘，道：“这都二更天了，你来送茶，这合适吗？”

春灵深吸一口气，道：“奴婢见小姐二更天，可屋里还亮着灯，所以猜着小姐定是睡眠不好，所以特送了这安神茶来。”

说完，将托盘往前递了递。梨向月轻哼一声，冷笑道：“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虽然话是夸人，但语气却冷冰冰的，且并没有让人去接她手中的托盘，就将她晾着了。春灵咽了咽口水，明显有些紧张了。“小姐或许因为奴婢曾是二夫人的人，所以心里忌讳……可奴婢从不曾贴身服侍过，且奴婢知道那二夫人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她全凭着那股子狐媚的手段才能魅惑老爷，跟先夫人相比，她什么都不是，奴婢一直是想伺候月小姐您的。”

春灵长了个巧嘴，她知道梨向月不想用主院的人，所以丝毫不避讳自己曾在那边做过事的事，同时将二夫人极尽贬低，又奉承了一把先夫人，心里这才微微安心了些。想来谁家女儿，不是心心念念着亡母的呢？揣度好主人的心思才能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