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峤回去的时候刚好十二点整。莫谈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过度兴奋，两人在帝煌会所的包厢里喝掉了好几瓶酒，那些被叫进来的男孩们面面相觑地看着两个醉鬼，难得有点不知所措。还好冯峤喝醉后的酒品还不错，她虽然没平常那么冷静，但理智还在。叫人把莫谈送到住处以后这才打了个车自己回来。她刚进门，客厅的灯就亮了。一身睡衣的男人睡眼惺忪地站在沙发旁边，薄薄的毯子被揉成了一团。“你回来了。”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浓浓睡意。冯峤轻声“嗯”了一声：“你在等我吗？”

厉妄迟钝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开始是的，但是我睡着了。”

“去楼上睡吧。”

她说。“你喝酒了吗？”

厉妄没应她的话，凑过去一点，闻到了还没消散的酒味儿和一点点烟草味，皱了皱眉：“你还抽烟了？”

冯峤摇头：“喝了一点酒，没抽，是莫谈。”

小七也被客厅这边的动静惊醒了，踱着步子过来，边走边打了个呵欠，露出长着倒刺儿的小舌头和满嘴尖牙。厉妄盯着猫咪看：“真吓人。”

冯峤笑了一声，看小七生气地用喵喵拳锤他，道：“上楼睡觉吧。”

“你坐这等一下，”厉妄把她按回沙发上：“我，我去给你热牛奶。”

冯峤就看他转身去厨房翻冰箱，试图抱起小七吸一口，然后也被嫌弃地揍了一拳。猫跑了，她一个人待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厉妄带着热牛奶出来了。“你们今天晚上去哪里玩了？”

他看着冯峤慢吞吞地喝牛奶，凑近了点，好像还闻到了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不是他常用的。厉妄一下子就醒了，他瞪起了眼睛看她，笃定道：“你跟哪个野男人近距离接触了！”

“？”

冯峤被牛奶呛了一口：“咳咳咳！”

“被我说中了！”

厉妄生气了，他抢走了那半杯牛奶：“我在家等你，你居然去找别人玩乐！不许喝我给你准备的热牛奶了！”

冯峤艰难地平静下来，眼睛都咳得水光潋滟的，但是她在笑：“没有。”

“我都闻到了！”

男人恼怒地看着她，眉目间竟然逼出了点黑沉的戾气：“这次又是谁？也是像凌纪那种又乖又温柔的年轻小男孩吗？”

这种甜腻的香水一点品味也没有，冯峤居然会找这样的人？！“莫谈叫了几个小男孩，”她靠在沙发上承认，还能分出一只手去摸厉妄的脸：“他们靠过来了，我没碰，我让其中一个送莫谈回家，可能是路上沾了点味道。”

男人皱起眉头的时候看起来凶巴巴的，她不喜欢，于是伸出手去摸那个疙瘩。厉妄虽然很生气，但是他没有躲开冯峤的手，语气终于柔和了点，还是带点不高兴：“真的吗？”

冯峤点了点头：“真的。”

厉妄接受了她的说法，过了一会儿，别别扭扭地问她：“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

不要再跟别的男人接触了，除了他，谁都不能在冯峤身上留下味道。女人笑着安抚他：“放心吧，我只有你一个C伴。”

没答应也没拒绝。这句话没让厉妄高兴，心中某种难受的感觉却越发明显。他不想要C伴。很多时候冯峤都给他传递了那个信息，她不喜欢自己。她认为他们之间只是可以互相解决生理需求的合作伙伴而已。他闷闷不乐地喝完了剩下的牛奶，然后去洗了杯子，然后抱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冯峤上楼。简单帮人擦洗了以后，厉妄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去阳台拨通了一个电话。虽然是深更半夜，那头也很快接通：“厉总，晚上好。”

男人的目光在月色下有点不近人情的冷漠：“冯峤在M国的经历查出来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您现在要的话我这就发到您的邮箱去。”

“嗯，宁家的资料我也要详细的。”

“是，不过厉总，宁家……跟厉董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吗？”

捏着电话的手指收了收，男人的声音依旧平静，他面无表情道：“没有。”

只是他丑陋的嫉妒在作祟。那头听出了主子的不悦，识趣地不再多问，而是说起别的：“您之前让我们找的那个线人已经找到了，我已经把他送到了京城。”

“送到龙湖湾。”

那里人少，更方便他做一些事儿。听到龙湖湾三个字儿，那人头皮一麻：“是。”

打完这通电话，厉妄的心情放松不少，他重新回到房间，看着女人已经睡熟的小脸，爬上床抱住了她。小声道：“我查你了，对不起，我忍不住。”

“我会尽快把厉无余的势力连根拔起的，这样你就能很快跟我在一起了。”

他总是对冯峤进公司的事儿表现出不赞同的态度，不是对她的不信任，主要是担心厉无余对她下手。她总是表现的不在乎，但是……也不知道冯峤有没有因为这个不高兴。“你别去找别的男人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厉妄把头埋在她颈窝，带点酒味的柑橘也让他感到舒服：“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

冯峤不喜欢他，这些话他只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言自语。他们的过去完全没有交集，厉妄想了解这个人，但是他们很少聊天，冯峤并不是个乐于分享生活的人。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去了解她，小心翼翼地触碰她不愿意告诉自己的过往，和那个被她珍惜过的人。他一向擅于用各种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对于“爱”，他感到陌生又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得到喜欢人的心。他能敏感的察觉到冯峤没有沉迷在他们“和睦恩爱”的假象里，演着演着，只有他当真了。而另一个人好像随时可以抽身离开。他有点不安，急于抓住点什么，但是抓不住。“为什么不喜欢我啊……”他自言自语地喃喃：“是因为你忘不了宁屿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