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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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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拼命跑着,也不知怎么,他又有了力气,一直以来从没有人求他办过什么事情,甚至连正眼瞧都不想瞧一下。可是今日,却有人将一物托付给他。他不会去管这是什么东西,他想要的只是别人找来的时候,东西还在。他想证明,他并不是天生的乞丐。常人躲藏都是尽量挑些胡同旮旯,可是小乞丐不是,他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一会在大路上来回乱跑,一会又钻进小巷,而后又从其它巷子冒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跑了近一个时辰,累的已是满头大汗,终于坚持不住,在一个黑暗的小巷子里找到一处枯草堆,倚躺着沉沉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他突然感到一丝暖意在足底缓缓渗进自己体内,他警觉的睁开眼睛,双手下意识的摸一摸腰间的烧饼,意识到并未被别人偷走,这才疑惑的看向前面。他的身前,正蹲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蒙面人,那人身穿一身青色布衣,双手正握住自己脚踝,双眼如寻食的饿狼一般盯着自己腰间的烧饼。小乞丐下意识的抽回双腿,惊道:“你是谁?在做什么?”

蒙面人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说着仍是盯着那块烧饼。小乞丐道:“烧饼不是我的!我不能给你!”

蒙面人道:“小小年纪,满口胡言!罢了,不要你烧饼也罢,你得拿另一件东西来换。”

小乞丐此时已完全清醒,也不知是昨夜跑的太久还是有所冻伤,小腿有些酸痛。他慢慢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残雪,才道:“你莫不是个傻强盗?我是小叫花,有什么能给你!”

话音刚落,立即迈开大步,想逃出去。他若出了巷子,找到他又需许久。可是小乞丐突然感觉自身轻飘飘的,低头一看,双脚已离地尺许,空自在那蹬腿。原来蒙面人早早料到他会如此,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笑道:“想跑?”

小乞丐道:“我为什么要跑?”

蒙面人道:“东西给我,你想跑就跑。”

小乞丐道:“我不想跑,也没你要的东西。当真是旷古奇闻,竟然有人跟乞丐要东西!我不去你家讨要饭菜你就念阿弥陀佛吧!”

蒙面人道:“你有两条路,一是给我想要的东西,拿着你的烧饼走人。二是我杀了你,抢了你的烧饼和我想要的东西。”

小乞丐道:“我说过了,这烧饼不是我的,你莫要再说‘你的烧饼’了,说的我好饿,又不敢吃。若是我的烧饼,我就吃掉了!现在我不吃,就说明这确实不是我的烧饼。你说是也不是?”

蒙面人被他说的楞了一下,怒道:“油嘴滑舌!我管它是不是你的!你爱吃不吃!”

而后想了想又怒道:“谁问你这是不是你的烧饼了?我是问你东西呢?你当真不要命了?”

说完,忽然在腰间掏出一颗明晃晃的兵器,抵住小乞丐喉咙。那兵器只有铜钱大小,又薄又圆,周身有六角,似是一片雪花,却是隐隐寒光,锋利无比!落雪钉!小乞丐吓得脸色发白,不过却忍住笑意,嘟囔道:“你问不问这也不是我的烧饼!我又没说错!就算你要东西,也要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吧?”

蒙面人道:“书!昨晚那老头给你的书!”

小乞丐听了似乎松了口气,白了一眼,道:“我一个大字不识的乞丐,那里会有什么书?你还是杀了我吧!不过我死了之后,这块烧饼你不能拿走!你要把它掰碎,洒在青州城的各处角落,这样的话,说不定它就能吃到了。”

蒙面人似乎已经不耐烦,不再听他胡扯,提起他受伤的左臂,将手里的落雪钉狠狠刺了进去,怒道:“到底拿不拿出来?”

小乞丐左臂瞬间流出黑血,疼的他嘶吼一声,怒目圆睁的看着蒙面人,也怒道:“小乞丐无家无业,浑身就是全部家当,你若想要什么破书,随你搜看便是!”

蒙面人抽出落雪钉,而后又狠狠一刺,道:“当真不说?你与那老头也不过是一面之交,何苦为了他而丧命?”

小乞丐忍住疼痛,答道:“你个疯子!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蒙面人猛然抽出落雪钉,举过头顶,问道:“即便你不说,我也早晚找的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说是不说?”

小乞丐闭起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睁开眼,右手从腰间抽出那块干瘪的烧饼,扬起手对着蒙面人道:“这不是我的,也求你不要吃了它。将它扔了,说不准便会被它吃了。”

说罢又闭上眼,等着被杀。蒙面人忽然大笑几声,从小乞丐原本破旧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卷成布条,系在了小乞丐的左臂,这才摘下面罩。小乞丐定睛一看,又喜又怒,喜的是这蒙面人就是昨夜的老者,怒的是他竟然多次刺伤自己。小乞丐刚欲发作,突然一阵眩晕,再也坚持不住,昏厥不醒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小乞丐悠悠转醒,手臂仍是疼痛不已,他并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只要醒转,就下意识的摸摸腰间的烧饼。可是这一摸竟然落空,腰间空空的,哪里还有什么烧饼?小乞丐猛然惊起,不顾疼痛,左右乱寻,却见自己不知怎么身处一间破庙。离自己不远处,一身青衣老道负手而立,手里正拿着那块干瘪的烧饼。小乞丐长长舒了一口气,又突然想起这个老道无故刺伤自己,随即怒道:“疯老头!把烧饼给我!”

那老道并不回头,答道:“可是你说这不是你的。”

小乞丐吼道:“也不是你的!”

老者道:“非也!既不是你的,又没人来要,在我手里,自然就会是我的。”

小乞丐怒道:“疯老头!赖老头!还给我!”

老者并不发怒,接着道:“给你未尝不可,可是你自己都要饿死了也不肯吃掉,难道是家里有什么病人么?”

小乞丐松了口气,悠悠道:“我没有家……”老者更加奇怪,问道:“那你要给谁吃?”

小乞丐斩钉截铁道:“给一条狗!”

“狗?”

老者想笑,慢慢转过身,可是看到小乞丐坚定的眼神,却笑不出来了,只疑惑的问道:“你养的狗?”

小乞丐低下头,似乎不想看他,而后又摇摇头。老者更加好奇,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了看他的手臂,柔声道:“昨日我伴做蒙面人逼你交出我给你的东西,实是为了看看你是否能守住诺言。我刺伤你手臂,其实也是为了给你疗伤。此时天寒地冻,你伤口淤血不出,早晚毙命。我昨日只是为了排出你体内淤血,莫要再生气了。”

小乞丐闻言看看自己手臂,果然不再青肿,只是有些麻木瘙痒,随即一喜,咧嘴而笑。老者又道:“跟我说说,这块烧饼是怎么回事?”

说完又干咽了几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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