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澄园见到这位娘娘，便见了好大的新场面，被她那一手绝世的投壶技艺看呆了眼。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她又给自己带来了惊喜。“徐小姐，你是怎么落入水中的？”

徐娉忖度了一会儿：“今日乞巧佳节，我便和阿嫂一起，带着丫鬟出来游玩，观赏灯会。经过白戈桥的时候，我看到有许多人放河灯，便也学着把心愿写在纸上，放入灯里……”她轻轻捏了捏颞颥，艰难地回想着：“当时我踩在河堤的台阶石上，大概是青苔太滑？一时踩空，就摔进了水里。”

还好附近人多，有好心的妇人将她救了上来，又正好遇上了懂医的世子妃。否则她性命焉在？想到这里，徐娉愈发感激，对温玉汝诚挚道：“前番因为霍家小姐的缘故，澄园之宴上，徐娉对娘娘多有无礼之处，我该赔个不是。”

温玉汝笑了笑：“徐小姐说笑，那日你对我并无无礼之处。”

甚至是满园之中，对她恶意最小的外人。否则若换成了苏家女，陆家女之流，她大概就当作没看见，直接回去了。何况若没有记错，徐府家风还算清正，徐大人也撑得上股肱良臣。前世的徐娉也并没有跟着楚兰襟和霍皎一流兴风作浪，甚至还曾在计州灾情之后，带着徐家人一起开仓救济灾民。是个不错的人。徐娉见温玉汝毫不在意，有些羞赧：“世子妃娘娘救了我，以后若有能尽得绵薄之力的地方，娘娘尽管提。”

“好说。”

温玉汝也不和她客气，主动来的人脉，不收是傻子。徐三夫人听闻小姑子醒了，高兴地双手合十直念佛，连忙进来看徐娉恢复得如何，又对着温玉汝千恩万谢。“今日不早了，若没有其他事，可以先回府。等再过三旬或者一个月后，还请徐小姐再过来复诊。”

“好，多谢。”

徐三夫人望了望四周，“敢问娘娘，这青囊居是什么日子开业？”

“七月十八。”

“那先恭祝娘娘这医馆一切顺利了。”

温玉汝脱下诊衣，拿起幕离，走了出去。时辰已经不早了，她也得早日回府，若太晚了，世子爷嘴上肯定不饶自己。……怎么又想到这个天魔星了？温玉汝自觉没出息，在心里骂自己一句。徐娉正要告辞离开，却看到了正和苏虔说话的裴成蹊。宁王府的二公子？他怎么也在这儿？！照顾弟妹的铺子生意吗？想到之前在敬国公府亲眼见到的事情，听到的一些传闻，和今晚世子妃的出手相助，她咬了牙还是选择了坦白。于是低着头，凑到温玉汝身边，对着她低声说了几句话。“……好，多谢你了。”

温玉汝心情有些复杂。“怎么了，玉汝？”

见徐娉一行人离开，温玉汝仍旧敛着眉目，裴成蹊有些紧张。“二公子，敢问一句，侧妃娘娘如今是有意为您求娶霍家小姐霍皎吗？”

“母妃有意，但我无意。”

裴成蹊望着她，喉节滚了滚。无意就好。温玉汝松了口气：“刚刚徐小姐跟我说，霍小姐她……她不太适合作二公子的新妇人选，您若想娶妻，还是选择其他人更为妥当。”

裴成蹊蹙眉：“为何？”

“这……其实徐小姐也是听人传闻，而且事涉私事，不好妄言。”

温玉汝难得磕巴了一下，“总之，既然二哥对她无意，还是规避点好。左右华宣公主的消夏宴就要来了，二哥自然可以相看更多贵女。”

裴成蹊其实并不关心霍皎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他本来也不喜欢这个女子，甚至那一天对她气焰凌人的作态有些反感。不过……“玉汝很关心我的亲事？”

他微微低下头来，二人落在墙壁的影子恍若交织在一起。“……我自然是希望，二哥能娶得贤妻，恩爱度日的。”

温玉汝后退一步，离开了这过分近的范畴，“如此，玉汝和大嫂也能多一个伴。”

裴成蹊静静地听着这番话，却没有漏掉她垂落在身侧，因为紧张而蜷起来的手掌。紧张，为何紧张？你说的是真心话吗？若你当真对我没有半点超出叔嫂之外的感觉，为什么在我面前，总是绷紧了身体，为什么宁愿冒着被王妃陷害的巨大风险，也要救他？为什么那个梦里，你会和我……“玉汝，其实我一直想问。”

两年前的冬日，护国寺点茶湖畔，那匆匆一面，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