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瞬间来了热情：“喝水，喝水。”

老板娘手脚麻利的殷勤倒水，屁颠屁颠的给张俊林和大牛端了过去。“一件4000，不开发票还能少点。”

老板娘热情的差点就要贴上去了。“有没有水货？”

张俊林的话顿时浇熄了老板娘的热情：“走走走，查得这么紧，谁敢卖水货。”

手上做着推搡的动作，但是实际上一点力道都没有。张俊林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卖水货。所谓的水货，有两种。一种是走私货。一种是假货。红塔山本来就是国产货，不存在走私这一说。张俊林说的水货，其实就是假货。只不过烟草专卖局打击假烟十分厉害。一般人，只敢偷偷的卖。“别担心，我就是婚礼上用。”

张俊林拿出了两张百元大钞，“这是定金。”

老板娘一边斜眼打量着张俊林，一边瞟着大牛。做生意的人，眼睛贼尖，张俊林和大牛的身份，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绝对不是吃公家饭的人。要知道，吃公家饭的人，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就算是掩饰的再好，也能被精明的老板娘给看出来。“跟你说了没有。”

老板娘的手不着痕迹的摸走了两百，“不过，我可以打听看看，看看别人家有没有。你晚点来看看。”

“今天收摊前，我来取。”

张俊林收回空着的手。他也不怕老板娘赖账。做生意的，最怕失了诚信。只有诚信，生意才可能做大。……“老张，干啥啊？”

大牛完全没看懂，“谁结婚啊？”

“结婚拿假烟，不丢人啊！”

“现在查得紧，专卖局的人，还有人去查婚宴上的假烟呢。”

大牛是真的着急，“我哥们的婚礼，就被烟草专卖局的人给搅黄了。”

大牛这个人很实在，他有什么就直说，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与大牛在一起，张俊林心情都好了很多。有这样的兄弟，才能成就大事。“大牛，想不想做一番大事业？”

张俊林目光灼灼。“想，当然想。可咱没有这个实力啊。”

大牛很有自知之明。“跟着我，猪也能飞上天。”

张俊林感觉后背被重锤砸了一下：“滚，你才是猪。”

……录音机里放着一首八十年代的歌：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叉鸡佬头上缠着绷带，声情并茂地跟着一起唱：我的身边，早已有个她，噢，她比你先到……唱到动情处，他摇晃了一下脑袋，顿时一股疼痛袭来。“哎呀，张俊林，我顶你祖宗。”

叉鸡佬捂着头，咬牙切齿的叫道，“你老婆，老子上定了。”

“吼什么？”

大热的天，一个还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搂着电扇使劲的吹。“哥，你怎么来了？”

叉鸡佬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的关掉了录音机，又去冰箱里拿冷饮。来的人正是叉鸡佬的亲哥，县财政局局长查良康。“还不是听说你被人打了。”

查良康身上有那种所谓的上位者的王霸之气，不怒而威，“谁打的？”

查良康一开口，叉鸡佬就不敢高声说话：“是一个欠我钱的小混混，在冰棍厂上班。”

“要不要我出面？”

“不用不用，这种事我能摆平。我约了雷哥，肯定有那个小子好果子吃。”

雷哥是县里有名的混混头目。手下有一帮不要命的兄弟，同时也垄断了县里河沙的供应。“这种人，不要牵扯太深。”

查良康站起来，“老妈要你回去吃饭，说你小子有半年没回去了，你不知道咱妈最疼你吗？”

送走了哥哥，叉鸡佬狠狠的一拍桌子：“张俊林，你小子死定了。”

……路边的一家苍蝇小馆子，一个中年男人擦着汗水，对着猛火正在炒菜，外面的中年女人一边吆喝着招揽过往的路人，一边收拾桌上的餐盘。“妈，爸，老张来了，炒几个菜。”

大牛走进餐馆，冲着里面喊道。“小张来了啊，坐。”

大牛妈擦擦头上的汗水，冲着里面喊道，“大牛爸，小张来了，炒一盘肉丝，拍一个黄瓜。”

大牛妈热情好客，也是张俊林多年的街坊邻居。可惜的是，两老在大牛死后，就没了开店的心思，最后靠捡破烂为生。等到张俊林事业有成，回来找这两老的时候，他们已经先后去世了。死的时候，年纪还没有到六十。这也是张俊林的一大遗憾之一。看着两人一个热情的倒茶，一个挥汗如雨的炒菜，张俊林的心就有所触动。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迈的父母。一盘青椒炒肉丝，一盘拍黄瓜，两瓶冰镇啤酒，很快就端上来了。老远，就能闻到炒肉丝的清香。这个年代的猪肉，还是国产土猪，吃的也不是饲料，肉味超级的香。老远都能闻到香味。一筷子塞进嘴里，细细感受猪肉的香气在嘴里化开，满嘴飘香。这个感觉，在后世是很难感受到的。后世里，满大街都是洋种猪，都是靠饲料、抗生素长大的，吃到嘴里一股子骚臭味。不拿辣椒、花椒压住，就没法下口。“真香！”

张俊林深吸一口气，“回来真好。”

“好吃你就多吃点。”

大牛妈热情的招呼着。大牛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张俊林：“不就是一盘肉丝吗，至于吗？再说了，昨天晚上你不是才吃过吗？”

张俊林也不争辩，只是又夹了一筷子：“你不懂。这个味道，很快就要绝迹了。”

劣猪淘汰良猪，这是时代的趋势，也是时代的悲哀。一口龙泉啤酒下去，张俊林再次砸吧起嘴巴来。啤酒，就是这个味。后世的龙泉啤酒，也被国外收购了。收购后生产的那些啤酒，清淡无比，毫无啤酒的醇厚感。价格还贵的要死。国家的很多精华，都被国外的那些糟粕给取代了。这是让张俊林无比遗憾的事情。不过，现在自己重生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些精华保留下来，让自己的子子孙孙都能尝到眼前的美味。后世的那些米其林餐厅、豪华餐厅、私房菜等等知名的馆子，张俊林基本都吃过。那些东西，看起来精致，但是味道粗糙的难以下咽。反倒是这个年代的随便的一家路边小店，炒出来的菜，才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