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一家小面馆里，林枫和眼睛正在吃饭。“我这还剩下，大约四十五块。”

林枫数着手里的钱，点了点头说道：“不多，也不少，下午拿上几只BB机，咱们去卖掉，剩下的，咱们暂时先不动。”

眼镜将一口面条送进嘴里，看着林枫说道：“枫哥，你不是说，还要给嫂子买张大床吗，要不再卖几个吧？”

林枫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需要钱，自己会赚的，这些东西是你爸留给你的，卖的钱，我一分也不能要，懂吗？”

“即便咱们要开公司，要做事业，你的那些东西，就是干股，你是大股东，我就是给你打工的，知道吗？”

眼镜却摇了摇头，看着林枫说道：“枫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咱们不分你我，那些BB机，全都是你的！”

林枫有几分感动的看着眼镜。那一箱子的BB机，总共八十二只。二手的售价，就算他一只五百块，那也是四万多块了。九十年代，四万块，什么概念？这么多的钱，眼镜居然能全都给了自己。林枫岂能不感动。可是，林枫却坚持不要。“听我的，有这些东西，我绝对能赚到很多钱，你不用担心我的。”

林枫淡淡的笑着，低声说道：“一会下午咱们去城里，你听我的就行了。”

“好吧。”

眼镜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坚持。下午一点。林枫领着眼镜，从一家音像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整整五千块钱，递给了眼镜。“拿着，3只二手BB机，两千块，有点小赔吧，但是也差不多够了。”

“咱们去租一个门脸，就在劝业场吧？这种地方人流量多，把店先开起来，然后找工厂合作，慢慢来。”

林枫规划着这些内容，眼镜在一旁认真的听着。“走，去劝业场！”

……劝业场的置业经理，一脸微笑的看着林枫到，“租金一个月五十块，虎爷交代的！”

“虎爷说的？”

林枫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惊讶的问道。林枫本来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讲讲价，可没想到，经理居然把价压的极其的低。五十个平方的店面，自带三个大型货架，还有全套的办公桌椅。甚至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大脑袋的电脑。里面的小房间，还有床有卫生间，可以住人。这种条件的店面，经理居然说一个月才50块钱。一平米一块钱，对比着几十年后的房价，这个价格，林枫简直想都不敢想。旁边的一群开店的老板们，眼里满是艳羡。周边的几个店面，条件比这个要差上许多，月租金价格都要120块了。可他们却不敢声张。“虎爷早就交代过您和他的关系，我一眼就认出您来了！”

“您可是虎爷的兄弟！我们怎么敢跟您多要钱呐！”

“就这个价，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林枫楞了好久，最终点了点头，快速的签署了合同，交接了钥匙。这个价位，简直是太划算了。没想到，自己当时为自救想到的办法，居然还能为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收益。而陈虎居然把自己是他兄弟这事，散布的整个云城人尽皆知了，这无疑对自己是更大的助力。怪不得刚刚去卖BB机的时候，那个店的老板也极其的痛快。有了这层身份，林枫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方便了许多了。晚上。林枫和眼镜把那一箱子的BB机全都拉到了这里，让眼镜干脆就在店面里面住下。眼镜已经在拆BB机了，两个BB机被拆的零碎，散落了一地的小零件，和一堆林枫看不懂的电路板。林枫没有管他，而是数着剩下的钱。卖BB机的2000块，交了一年的租金和押金650，现在还剩下1350块了。下午的时候，两个人把BB机给搬了过来，还顺便花了35块钱，给家里买了一张大床。林枫显然是更穷，昨天还是拥有三千块的小富翁，买了那张大床之后，现在满兜就剩下八块钱了。不过好在，这是91年的八块钱。买米，都够买十几斤的了。乔清雪母女两个并没有在家，只给林枫留了一张字条，说是带女儿出去玩了，让他回来自己做点东西吃。对于乔清雪肯带着女儿出去放松一下，林枫还是很欣慰的。可他不知道是，此刻的乔清雪，根本就没有带着女儿出去玩。云城大饭店。这是云城规模最大的饭店，金碧辉煌，出入者非富即贵。后厨，乔清雪系着围裙，带着胶皮手套，满头是汗的洗着堆积如山一般高的盘子。这是她找的兼职，这个大饭店最近几天，连续几天的婚宴，人手不够，所以贴了告示。中午晚上两个饭口，一个饭口30块，负责洗干净所有的盘子。朵朵放了学，也被她接到了这里等她。看着堆积如山高的盘子，朵朵很是懂事的要帮忙。寒冬凛冽，母女两个人的手全都冻的通红。可即便是这样，一天就能赚60块，半个月的时间，对于那5000块的巨款，也是杯水车薪。乔清雪心中酸楚，眼泪滴落在洗碗的池子里，很快便被池水淹没，谁也看不到了。林枫也看不到。“那个，那个女的！”

大堂经理走了进来，捂着鼻子，似乎是嫌弃那些油污的味道：“临时有个活，你能干不能？”

“能干，可以！您说！”

乔清雪快速的点着头，手在围裙上反复的蹭了几遍，殷勤的说道。“那行！”

大堂经理看了一眼乔清雪，说道：“你先把那堆盘子放下吧，一会还有两车呢，完事再洗，先去把厕所刷了去！一群醉鬼吐的整个厕所都没法进人了，你去收拾一下，100块，收拾完立马就给！”

乔清雪楞了一下。扫厕所？“愣着干嘛？100块还不干啊？！你洗两天盘子才能洗出来！”

大堂经理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说道。“干，我干！”

乔清雪不再犹豫，快速的点着头。100块。刷个厕所就能赚到100块钱。干嘛不干？她感叹有钱人的世界的奢靡，更感谢这些有钱人的奢靡。仅仅就是因为这东西恶心，就能开出这么高的价格。要是天天有人把厕所吐脏才好呢！乔清雪现在的想法，正如一千多年前白居易笔下的那位卖炭翁一般。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乔清雪快步来到了厕所，可是，这浓重的味道，差点让她当场就晕过去。整个厕所大约二十平米，地面上几乎铺满了呕吐物和黄褐色的液体，地板几乎要被呕吐物和不知名液体给泡住了！都无处下脚了！腐烂和酸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厕所，不断的冲进乔清雪的鼻孔里。大堂经理捂着鼻子，站的老远，冲着乔清雪比划着。“都收拾干净啊！收拾完找我，钱现结！”

听到大堂经理的最后三个字，乔清雪瞬间有了动力，从一旁扯过了一小块柔软的卫生纸，塞进了鼻孔，深吸一口气，直接就扎了进去。见到乔清雪走了进去，大堂经理摇了摇头，鄙夷道：“挺好看个娘们，出来干这个！就这张脸蛋，出去卖轻轻松松不就把钱给赚了么，搞不懂！”

半个小时后。乔清雪从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厕所里面走出来，整个人的脸色已经是苍白的要命了。身上的酸臭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混出一股难以想象的恶臭。大堂经理捂着鼻子，远远的就冲着乔清雪喊道：“别过来别过来！你等会啊！”

说着，大堂经理从口袋里数出了120块钱，攥成了一团，扔到了乔清雪的脚下！“这钱你拿着！今天的洗碗钱也一块给你了！但是要扣掉十块钱，你把我们给你配的工作服都弄臭了，不能要了！”

“一会你洗完盘子，从后门走，别走前面，把大厅弄臭了！”

“工作服你出去找个垃圾桶扔掉，明天给你新的！”

乔清雪一脸的酸楚，看着前面的大堂经理，满眼委屈。“我，我的衣服臭了，也是刷这个厕所臭的啊！这不怪我啊！这也要扣钱呐！”

“你看看这厕所我打扫的多干净啊！”

“你，你不能这样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乔清雪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对于有钱人来说，十块钱算不了什么。都没他一口唾沫值钱。可是，对于现在的乔清雪来说，这区区的十块钱，比她的命都重要！“废什么话啊？！”

大堂经理嫌恶的看着乔清雪，说道：“工作服成本十块！臭成那个样子肯定没法要了！这钱你不赔谁赔？！”

“你要不要？不要给我踢回来！明天你也别来了！矫情！”

“100多少十块能死吗？穷死你了啊？穷死了你去卖啊！那个来钱快！没人克扣你！你服务的好了还有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