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之后，张九灵又来到山脚，像昨天一样继续爬山。今天不再像昨天那样累得爬不动了，到山顶的时间也比昨天要早很多，月亮还斜斜地挂在天空，离中天还远得很，但双腿还是感觉酸软，他靠着石碑，透过大树的枝叶望着月。望得久了，他发现那月光像穿过玉石一样，穿过了葫芦形的树叶，照在自己身上时，似乎产生了些许的变化。这种变化很细微，张九灵无法说清楚，只是觉得像有形的清泉流过身体，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服之感。如果不细细感受，根本察觉不出来。昨晚沉浸在另一番体验中，所以他没有体会出来，今晚由于早到了，没有了那些嘈杂的声音影响，才能感知到这种神奇。他想起今天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感到很兴奋。他不仅在体力上得到提升，精神和感知力都有了很大不同，包括他的视力和听力，还有他的反应速度等，别人看不清或听不见的，他都能看清和听清。就比如百米之外有人低语，他能听到那人在说什么，能看清那人一根根的胡子，但普通人站在他的位置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听力和视力。

不知不觉，时间又到了午夜。周围又开始响起说话声，他隐约听出来他们在说什么了。

“怎么办？这小子又来了，吓都吓不走。他随身带的那把剑带着仙气，我们也不能施法把他弄下山，这可如何是好？”

“让白姑娘去吧，她不怕那把剑，刮一阵风就把他弄走了。而且我们对他并没什么歹意，无非就是想把他吓走而已，不至于会受到那把剑的伤害。”

“算了算了，白姑娘虽然不怕那把剑，但如果要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难保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我们不能让白姑娘以身试险，万一出了事，就太不道义了。我们不惹那人，那人想来也不会干涉我们。他做他的事，我们干我们的事，两不相碍。”

“那我们就这样靠近过去？”

“等等白姑娘吧，她马上就来了。我们把想法告诉她，看她什么说法。”

话语声停止了，周围恢复了难得的平静。张九灵也不如何动作，像昨晚一样坐在石碑旁，心神沉入这座山，期待这一晚也能给他带来神奇的变化。

不多时，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两位大哥，那人又来了啊？”

“是啊，白姑娘，几百年了，又一次遇到这么一个憨货，吓都吓不走，非赖在那里，这不耽误我们修行嘛。我刚刚和老二商量了一下，他那把剑不知道是哪位大仙的贴身之物，我们也惹不起这样的人物。既然他不走，咱们不碍着他，他也应该不会阻碍我们。从昨晚的情况看来，他和我们一样是借玉葫树修炼的，不是专程来找我们麻烦的。”

“也好。昨晚我用幻术试了试他，发现他的定力倒是很好，眼神里透着一股坚韧和平静，应该不是个粗暴的人。这样吧，我先去和他打个招呼，然后咱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那女子答道。

说罢，张九灵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听到刚才的话，他推断出自己并没有危险，小剑仍然绑在腿上，没有握在手里。

“这位先生，呃，大哥，我是白诗诗。我和我两位兄长能否在你旁边借个地儿，和大哥一样静坐一晚？”

那名女子开口说道。

张九灵睁开眼，看着这位白诗诗，发现和昨晚出现在他眼前的女子是同一个人。心里有了底，便也没有了害怕。他迟迟没有回应，就是在心里想着该如何回答。突然他想起一事，刚刚听他们说“借玉葫树修炼”，难道就是这棵大树？借大树修炼？难道和麟九是一个意思？如此想着，他问道：“我就叫你白姑娘吧，那个白姑娘，你刚刚说的事情，我是没有意见的，毕竟这山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是我有些问题想要问清楚，不知道你是否能给我解答？”

“当然，你问吧。”

“首先，你和你的两位兄长，是人是鬼？不要隐瞒什么，你们就算是鬼，也不算个事儿。你知道的，我并不害怕你们。”

说着，张九灵摸了摸腿上的小剑。

白诗诗微微一笑，答道：“我们不是人，也不是鬼，用你们的话说，我们属于山精。”

山精？也就是这山间的某种生灵修炼成精了。原来不是鬼啊，该不会是什么狮子老虎之类吃人的动物吧？那也还是很危险的。

“那，你们吃人不，呃，吃肉不？”

“我本体是一只白兔，我两位兄长实则是我结拜义兄，是两只松鼠，从来不吃肉，也没有害过人。我们只想修炼成仙，若真害了人，上天是能感知到的，这辈子都大道无望了。”

“好吧。那这棵树是怎么回事？这座山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你不是来这里修炼的吗？怎么会不知道玉葫树和飞仙山的事情呢？”

白诗诗吃惊地问道。

“玉葫树？飞仙山？我不知道，只是有位前辈告诉我，每晚爬上山，然后坐在这块石碑旁待着，以此提升修为。”

张九灵如实相告。

“这座山原本叫做飞仙山，是有山神爷爷坐镇的，不过他老人家已经闭关上千年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出关。鬼语山的叫法也是近几百年的事情，那是我和两位兄长扮鬼说话，为了吓走凡人不要来打扰我们清修。这块碑上的字是数百年前我们结识的一位剑仙发现我们的秘密之后刻上去的，但只要有凡人夜宿于此，我们还是要扮鬼吓走他们。如果还不走，就直接施法把他们弄晕，然后送下山去，为的就是在这棵玉葫树下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