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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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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打卡成功!”

顾铭看着面前刷脸机里半耷眼皮,顶着一头散乱的碎发满脸疲惫的自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拖着超负荷加班四个小时的身体,挪到了电梯口,按下了叫梯按钮后,便靠在墙边,眯着眼睛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在滑走了几个没有营养的职场鸡汤后,伴着电梯到达的提示音,顾铭扶了扶快要滑落的眼镜,低着头踱进电梯,随手按下了一楼的按键,便走到了电梯里侧,随意地倚着电梯里的扶手,享受着下班挤地铁之前为数不多的静谧。

“欸!等一下等一下!”

顾铭听着外面的呼喊,却连抬一下头都欠奉。从电梯外伸出了一只手,止住了马上就要关闭的铁门,电梯门打开后,一个穿着OL职业装的走了进来,她倒也没有迁怒于顾铭的无动于衷,只是略显夸张地抹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感叹道:

“咻,还好赶上了。”

声音清脆,甜美,宛若风铃相碰,却不显得矫揉造作,就连靠在电梯里的顾铭都忍不住睁眼打量起了这位陌生的女子,只见眼前的女子踩着不知道什么品牌,但是看上去就知道肯定不便宜的黑色高跟鞋,搭配一条黑色丝袜把她的腿部曲线修饰得恰到好处,一条黑色短裙刚好在膝盖之上,被一条字母头的细腰带箍在她只有两个拳头宽的腰间,上半身一件简单条纹修饰的白衬衫穿在黑色的小西装里面,胸围虽看不真切,但是以顾铭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不是俗物!

顾铭难以自控地把视线上移,却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睛,他马上像触电一般扭过了头,拿起手机掩饰着四目相对的尴尬。

顾铭一边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边忍不住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女孩子,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顾铭笃定这种妖精注定与自己这样的普通人不会有交集,可是同一楼层不是应该只有他们一家公司吗?这位女孩如果是同事,那以她的颜值,自己绝对不会认不出来,所以她绝对不是自己的同事,那她是?

随着电梯抵达一层的提示音,顾铭终于回过神来,抬起了头,却发现那个女孩也在盯着自己,顾铭愣在原地,随即挠了挠脸,自以为幽默地问道:“请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想到对面的女孩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是有哦!”

女孩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用两只手自下而上地绕过顾铭的眼镜,搓了搓顾铭的眼皮,顾铭莫名其妙地拂开了面前的手,“你干嘛?”

难道美女就能为所欲为了?这要是性别互换,自己是不是可以报警了?

女孩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嗯,这样就干净多啦~”说完,回身用手截停了正在关闭的电梯门,微微躬身,比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男士优先。”

顾铭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从兜里拿出了无线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点按了两下放起了推荐歌单,腹诽着走出了电梯:“挺好看的姑娘,可惜是个傻憨憨。”

顾铭走在自己走过上千次的从公司通往地铁站的路,现在刚好可以赶上地铁的最后几个班次,这就是资深打工人强大的时间管理能力,绝不浪费一分钟加班的时间,也不会因为加班错过自己回家的末班车,这就是专业!

正准备走进地铁站时,却彷佛心有所感,骤然回头,果然看到了那个女孩,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自己,顾铭想着这两天网上看到的传闻,警惕地捂着自己的腰子,那个女孩见状歉然一笑,转过身快速地走进了一条小道,就这样,消失在了一片林影之中,顾铭这才松了一口气,“莫名其妙。”

嘟囔着走进了地铁口。

为了能省一点房租,顾铭把房子租在了另一个区,每天通勤时间都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坐地铁还要在火车站的站点转一次车,坐过地铁的人都知道,这是多么酸爽的体验,顾铭一开始的时候还会从家里带早餐到公司吃,直到有一天他带着的水煮蛋在换乘的时候进化成了鸡蛋饼,他就发誓再也不会带食物上地铁了,尤其是鹏城的地铁!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地铁终于把不得不在夜晚通勤的人们送到了目的地,对于顾铭来说,还算欣慰的就是自己租住的大单间,不但走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地铁口,还有独立的卫浴,不需要跟其他租客去抢卫生间和早晚的洗漱资格,关上门,就是属于自己的一片空间,对于在鹏城漂泊的打工人来说,他们不敢奢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能像顾铭一样偏安一隅,便已经是难得的幸福。

作为打工人中的典型,顾铭的生活是那么简单,每天公司和勉强算家的地方两点一线,交际圈简单的像是没有,除了每天能和工作中的同事们说上几句话,他嘴巴的功能好像就只剩下了进食,回到家后,他把单肩包随意地甩到椅子上,从衣柜旁的大箱子里随意抽出了一包方便面,笑道:“不错,今天吃红烧牛肉。”

把热水壶接满了水,一边拆着包装一边等水烧开,作为一个北方汉子,顾铭口味很重,所以他吃泡面的方式也与常人不同,他喜欢用滚烫的开水先把面饼和菜包泡软,然后把水倒掉,留下泡得八分软的面条和吸足了水分的压缩蔬菜,再加入粉包和料包,并续上一点点水,以便让料包和粉包更好地溶解,用叉子把它们搅拌均匀,这时的面条筋道入味,就算没有肠和卤蛋,也是一份美味。

顾铭吃泡面时从来不配别的吃食,因为他觉得来自别的食物的味道会喧宾夺主,破坏泡面完美的平衡,这是他独有的泡面哲学,顾铭总是这样,能在乏味的生活中找到乐趣与美好。

以往的顾铭会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因为他不想泡面的时间太久,长时间的浸泡会让筋道的面条变得毫无嚼劲,味如嚼蜡,但这次与往昔不同,顾铭把泡好的面放在一边,打开了手机的时钟功能,专注地看着摆动的分钟秒针,终于,来到了每天的分界点,凌晨12点,而就在这时,手机也震动了起来,看到备注上的老妈,就知道是顾铭妈妈打来的语音电话,顾铭笑着,把母亲的语音接了起来。

“儿砸,生日快乐!”

话筒那头,是不加掩饰的快活与母爱,“谢谢妈,您还没睡呢啊?”

“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妈觉少,另外今天事儿也多,你不知道,今天店里来了几个奇葩,从晚上六点连吵吵带喊地折腾到十一二点,店里不是在做堂食啤酒免费的活动吗?那几个大老爷们,还真不嫌害臊,就点了几碟凉菜,一把串,我都怕他们把铁签子撸出火星来,但是该说不说这几位酒量那是杠杠的,大乌苏踩箱喝啊!我看老板跟老板娘心疼的直皱眉头,哈哈哈……”

顾铭眼睛里噙着笑意,就这样听自己的老妈唠叨着家长里短,和工作中遇到的趣事,不时回应两句,打个趣,听着老妈在电话里笑,顾铭也跟着开心。

“诶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都十二点半了,明天周六,不过你们这周是小周吧?还得上班是不是?那你别熬夜了,早点睡吧,啊。”

“好嘞,妈您也早点休息,别总干这么晚,身体是第一位的。”

“害,你还不知道你妈吗?我身体比你都好,欸对了,你最近怎么样呀?工作啥的都顺利吗?”

“顺利啊,您放心吧,我这边一切都好,今天挑了个榴莲,您猜怎么着?一百不到的榴莲,开出来五房肉,还是干包的,报恩榴莲了属于是。”

“那你得抓紧吃啊,榴莲不好放,吃不完的记得包保鲜膜再放冰箱里啊。”

“知道了知道了,您也早点睡吧,晚安。”

顾铭挂断电话,并不意外地点开了老妈发过来的红包“生日快乐,吃顿好的!”

200元在鹏城也许吃不到什么A5和牛,澳洲龙虾,但是也足够一个小伙子放开肚子吃一顿正宗的潮汕牛肉火锅,顾铭笑着领取了母亲的祝福,回了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虽然已经看了好久了,但是总觉得老妈那花开富贵的头像充斥着喜感,每次看都会让顾铭会心一笑。

熄掉手机屏幕,看着自己并没有榴莲也没有冰箱的小家,顾铭的笑彷佛被冻结在了嘴角,随后平静地把泡面的叉子握在手里,许下了自己今年的心愿:“希望能越来越好。”

许下愿望后,顾铭掀开了泡面盖,三下五除二地干掉了泡得软趴趴已经变冷的泡面,简单地在卫生间冲凉洗漱,就扑倒在了床上,关了灯,戴上了眼罩和耳机,伴着耳机里的旋律,进入了梦乡。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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