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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丝忘如青丝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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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同样是此地,同样是这座阁楼,同样是雨落的深夜,不同的只是离去的人儿,不再停留在这里。李知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朵青莲,沉痛不语。此物是苏梦托人送来,作为和其了断之物,了断彼此的情分,也了断过去的回忆,用来抹平自身情思之物。青莲妖娆,在轻风之中微微摇曳,妖姿动人。浊世清莲,乃是世间罕有的灵物,对于修士来说,这是改善自身体质的天材奇宝,此物可洗练根骨,对服用者的日后修行大有裨益。而对于凡人来说,此物更是世间绝有的仙珍,且难以获得,因其可以增加寿元,让人再无疾病之祸,可安享百年,无痛无忧。然而,此物对于李知秋来说,其意义并不寻常,绝不仅仅如此而已。身为儒门子弟,青莲可以说是其钟情之物,儒门重气节,奉君子之行,自有傲骨。而青莲更是常作为儒生比喻自身气节修养的一种含蓄修辞。篇章言:青莲卓越,出淤泥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昔日,李知秋和苏梦正是在京城青莲寺偶遇,为莲花盛会彼此相识,其后相知,才有此后的互生爱慕之心。缘结与此,情生与莲。可以说,莲···是李知秋的动情之物,而如今,显然苏梦是要用昔日的动情之物,来斩断曾经所有的痕迹。“好一个动情之物,苏梦你当真如此决绝?”

李知秋目中闪过一丝悲意,淡淡看了一眼面前的这株青莲,嘴角动了动。“究竟是动情之物?还是绝情之物?”

他自嘲一笑,露出讥讽之色。天空一道闪电突骤出现,在划亮夜空将整个天地动照亮的瞬间,阁楼内传出了一声悲伤的嘶吼,这嘶吼低沉无比,最后化作不甘的咆哮响彻整个阁楼,久久回旋不停。没有人知道,这一夜在阁楼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悲哀的嘶吼又意味着什么,可是从那嘶吼中传出的死意却是如此的明显,如此哀恸,让人心痛。而这一切,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在阁楼下的孔思,毕竟这栋阁楼只有李知秋和孔思两人居住而已,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弟子,此刻正面临多大的悲痛,这让他遥想到了昔年的自己,也是如此····一模一样。他更是听到了那不甘心中的心死,哀亡之意。孔思摇了摇头,面有叹息之色。李知秋自幼被他收养,且他一生并无子嗣,对孔思来说,李知秋不仅仅是其唯一的弟子,更是自己的孩子。所以眼下,李知秋如此他不可能无动于衷。阁楼上的悲嘶,听在他的耳中,其心可见刺痛。“秋儿,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可作为你的老师,我不愿你如此,真的···”孔思沉默中,微微叹息。“当年老师如你一样,我同样不甘心今日的结局,可是那又如何?又能如何?”

孔思目光带着一丝迷茫,看向阁楼外的天空,目有遐思之色出现。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微微皱眉,目中闪过一抹挣扎之意。许久,他似有了决断。“既如此,秋儿···老师索性成全你又有何妨,况且这又何尝不是成全了我自己,以填补昔日之遗憾。”

想到这里,孔思深吸口气,目中有光芒闪动,身上骤然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自信。“无论那人需要什么代价,老夫身为大秦太傅,难道还付不起!”

自语间,孔思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块玉符,一把捏碎。那玉符极为脆弱,在被孔思轻轻一捏后,猛然绽放璀璨光芒,在那蓝色光芒闪耀中,玉符碎裂,化作无数蓝色光斑飞散,随之消失。此物是修界独有的物品,被两人同时持有,乃是修界之人用来联络之用。若是一方捏碎此符,另一方立刻就会心生感应。而孔思手中的玉符,却是他年轻之时,游历天下时结交的一位好友所赠,那人正是修界中人,后两人离别,那人特留下此符,以为日后之用。此符,非生死···不可动。在捏碎玉符后,孔思在书房内坐了下来,静静等待那人的到来。他已经有所决定,无论那人开口索要什么,他都会答应。“他等上仙之流所需要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天材地宝,奇珍异物。这些奇物,老夫没有,但我可以向陛下进言,陛下早年就对修界之事很感兴趣,对那长生之道更是心生向往。待陛下答应,到时,老夫不信,凭我大秦全国之力去寻找,难道还满足不了他。且,就算代价仍旧不可,老夫还可以等,等我大秦一统天下,君临天下的那一天,等大势统合,以天下万民之力再去寻找。天下七国纷争的局势已经太久了,天下黎民常年忍受兵荒马乱的灾祸,民不聊生的日子也过的太久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我大秦七国之中当为最强,灭六国早已是必然,拖到今日,不过是碍于诸王正统之争罢了。各国的儒门士子早有结束纷争之意,对于我儒门来说,谁执掌江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大势格局。如今,我秦国势大,至于各国儒门,那里老夫可以亲自去一一劝诫和周旋。此事,定有阻力,难也不难···只是需要时间。”

孔思目光越发明亮,苍老的面容慢慢似焕发了莫名的神采,他身子挺拔,身影格外高昂。“秋儿,老师如此所为,并非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天下黎民,为了我儒门的道义。可我儒门不信鬼神,如此作为,老夫日后遭人非议,背负唾弃之名。但我不在乎,又有何妨?”

喃喃的轻语,在孔思的口中轻轻传出后,却是成为了无人知晓的言语。没有人知道孔思在今夜作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也没有人知道他口中的成全又是如何成全,而李知秋的今后又会如何?天下,何为天下?天空···之下。三百年后····岁月飞驰,一瞬三百年。孔怀恩静静不语,看着面前的孩童他的目中闪过奇异之色,沉默片刻,他打开了手中一札木简。这是其祖上传下,其上书写的是其祖上的祖训,来自三百年前的祖训,等到今日才能打开,观看的木简。这一切,只和眼前的孩童有关。随着玉简的打开,孔怀恩低头看去,其上只有一行简短的字迹。(岁月可堪,百载三去,若沉睡之人苏醒,问起身世,让其离去,迈步修道,做那最强。)“做那··最强。”

看到木简内容,孔怀恩脸上不由一怔,虽然在木简没打开之前,他内心曾有过无数猜测,甚至还隐隐有所期待。但再真正打开,亲眼目睹木简上的内容后。看到如此简短,且和自己家族甚至整个儒门都毫无联系的留讯,他还是被震动了一番。孔怀恩内心摇了摇头,把木简扔给了面前的孩童,同时和蔼说道:“孩子,不是爷爷不告诉你,而是爷爷也不知道你的来历。”

说到这里,他面上有了一丝哑然之色,再次苦笑说道:“你若真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自己去寻找吧!”

看着手中木简上的内容,孩童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出奇的明亮。他紧紧的握着木简,心底有着浓浓的失望。他知道爷爷不会骗自己,这也不是他敷衍自己的借口,因为爷爷是儒门的领袖,是这片天下,当今唯一的一个皇朝···大秦,的太傅。他不会,也不可能撒谎,因为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孙儿。可他还是失望无比,他可以忍受自己没有父母,但他不能忍受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来处,没有来处,他又怎会明白自己的去路。何去····何从。“你自幼身在儒门,但爷爷早知会有今日,所以从小就督促你学习剑法,索性你对于剑法的领悟异于常人,如今也算小有成就。此去,路途遥远,茫茫无期,爷爷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你回来。”

孔怀恩溺爱的摸了摸孩童的小脑袋,慈祥开口。“记住,这一路凶险异常,不比京城安宁。“说道这里,孔怀恩叹了口气,“算了,虽然你小小年纪,但以你的剑道能力,爷爷也还算放心,去吧!”

摆了摆头,孔怀恩纵然心有不忍,但还是选择了让孩童离去。(秦意,爷爷不能违背祖训,更不能阻止你的梦想和步伐啊。)孔怀恩内心轻叹。小男孩定定的看着爷爷,一张小脸露出坚定之色,突然他笑了笑,深吸口气,捧着木简猛然跪下,跪在了孔怀恩的脚下。他恭敬开口:“爷爷,秦意自小在您身旁,你是秦意最尊敬也是最重要的人。可是秦意,不能在您身旁伺候您了,因为秦意要追求自己的身世,希望您能原谅秦意的不孝。”

说道这里,小男孩止住了话语,小脸上有泪水涌出。突然,他将一颗小脑袋狠狠的磕在了坚硬的青石地面上,一连磕了三下,磕到鲜血流出。孔怀恩连忙弯身阻止,却被他拒绝了。用力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小男孩站了起来,看向身旁同样看着他的,孔怀恩的弟子。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接过了他手中的包裹和长剑,再将长剑背负在幼小的后背后,他转过身,迈着脚步,一步步坚定的远去。孔怀恩目光湿润,看着那幼小的身影一步步在目光中消失,看了许久,直到身旁弟子提醒后,才颤抖着身子,转过身走进了屋内。时辰不长,一路上秦意身手矫健,速度飞快,一个时辰后已是到了城门口。站在城门口,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天边泛红的夕阳,他目中闪过迷茫之色,一时间竟是不知道何去何从。“修界,到底哪里又是修界?”

感受着夕阳余余暖意,秦意不禁喃喃自语。停留了片刻,他拍了拍身子,将行头整理一番,在看到落日余晖后,他决定向夕阳坠落的方向走去。夕阳的光辉中,一道幼小的身影快速离去,似在追逐夕阳,也在追寻自己的梦想,快速奔跑。(若是不明过往,我如何知道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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