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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杨成瑞下山续姻缘 孙碧云初战显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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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杨成瑞虽是算是干了一番大事,当了寨主,心里却不时不刻想念着那云儿。今见这山寨大局已定,便决心下山一趟,见见云儿一面,即便不能如愿结成姻缘,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决心已下,便向王兴、夏全明交代后,下山一路直奔聚湖山而来。

却说孙碧云自从见过杨公子一面后,心里就再也没有平静下来,眼前总晃动那杨公子的影子。在得知师傅的许诺后,更是暗自欢喜,不觉害起相思病来,成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那公子回来相见。谁知痴等了半年,哪里见着杨公子的影子?不免把一腔相思变成了怨恨,恨这公子无情无义,那一番苦思也就渐渐淡了下来。

一日,慧宁神尼对碧云道:“云儿,你跟着师傅我也有十余年了,你如今也正值妙龄,学到的功夫也不在师傅之下。师傅也明白,你和师傅不同,虽有诚心向佛之心,广结善缘之意,但你红尘未了,孽障未除,不应该像师傅一样,在这山中了却一生。师傅年岁已大,总有离开你的一天。因此,师傅已打定主意,从今天起,你要独自下山化缘。”

碧云听了,不觉伤感,道:“师父大恩,徒儿舍身难报,怎会舍师父而去。”

慧宁神尼笑了笑,道:“一切都有天数,你听了师傅的话就是,不必牵挂。你只身下山化缘,凭你的功夫,也没有几个人能近身得你,师傅也放得下心,你只须记住,出家之人,当应一切皆空,只问人间疾苦事,莫管他人事与非,切莫为俗情所累就是。”

碧云只得依了,道:“徒儿年少无知,谨听师父教训就是。”

于是拜别师傅,打点下山。

这碧云下了山,想当初似乎听那杨公子说过,他家住西湘白石岭一带,何不就趁此机会,去那里探探公子虚实。于是便匆匆往白石岭方向而来。

谁知这碧云下山没有几天,这杨成瑞却一路风风火火找上山来,到了山下,想当初那姑娘的姣容,心里就一阵阵狂跳不止,暗暗许愿:若是今日能再次遇到云儿姑娘,就是我杨成瑞与她有姻缘,将终生结为伴侣;若是老天无眼,今日无缘相见,那这辈子怕是无姻无缘了。

杨成瑞走到洞前,只见冷冷清清的不见有人,呆站了半天,正要喊问,却见洞里出来一老尼,杨成瑞一看,正是慧宁神尼。见这神尼微微含笑,上前合掌问讯道:“施主别来无恙!”

杨成瑞忙作揖回礼,道:“师太,晚辈久仰了!”

那老尼就将成瑞引进洞来,献了茶。杨成瑞见洞内只有老尼一人,正在纳闷,又不便冒失地问。却听慧宁神尼道:“施主莫非是为徒儿碧云而来?”

杨成瑞见问,忙起身相谢道:“正是,不知贤妹现在何处?”

慧宁神尼微微一笑,道:“施主要见云儿,想问有什么打算?”

杨成瑞看慧宁神尼的问话和神色,想那云儿一定还在老尼身边,一颗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忙起身在慧宁神尼跟前跪下,道:“师太在上,晚辈实不相瞒,自从当初见了贤妹一面,就铭记在心,确实爱恋,虽是半年有余,却无时不刻在实实挂念,今日上山,不为别事,只为云儿妹而来,如若师太成全晚辈与贤妹的姻缘,晚辈将永记师太大恩,请受晚辈一拜。”

神尼摆了摆手道:“洞穴之中,不必拘礼,起来罢。”

杨成瑞还是拜了三拜,起身入座。

神尼问道:“杨公子现在何处谋事?”

杨成瑞见问,只得将自从那次见了师徒二人后如何上山立寨的经过说了一遍。神尼听后,却沉默不语。杨成瑞便叹息道:“我本是个裁缝,原也想做一辈子手艺人,只是现在这世道,鞑子欺凌我汉人,奴役我汉人,官府荒淫无道,贪官横征暴敛,恶吏横行,民不聊生,民众不堪元军统治,以至这湘中群雄并起,聚啸山林,立寨抗元。晚辈身为宝云寨主,只为保护四周村民摆脱官府对百姓的横征暴敛,山寨行的是夺富济贫,仗义行侠之事,从立寨以来,不许抢劫穷苦百姓,不许奸淫良家妇女,对穷苦百姓秋毫无犯。”

神尼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尼早已不入红尘,不过问人间事非。施主所为,也是定数。只是施主同云儿之事,贫尼也略知一二。云儿同贫尼相依十余载,晓得这孩子该有这一段孽缘,只是贫尼担心这云儿一片痴心,却不晓得施主是否有这一片真情。如今既然施主专程来此,倒也看出施主情意。也不凑巧,这孩子几天前已下山化缘去了,也不晓得几时才回山,不知施主如何打算?”

杨成瑞听了,又是惊喜又是忧愁,惊喜的是这碧云妹不但仍有心于他,而且这师太也答应了这门亲事,忧愁的是这云儿只身在外漂泊,不晓得安全不安全,什么时候才能回山。就道:“师太成全晚辈大事,晚辈感恩不尽!只是不知这贤妹何时才能回山?”

神尼笑了笑,道:“这也说不清,原先同贫尼一同下山化缘时,少则十数天,多则一两月,施主若有耐心,可在贫尼这里等她归来就是。”

杨成瑞听了,便问道:“敢问大师,晓得贤妹会在何处化缘么?”

那神尼见问,想了想,道:“施主若真有心,可向你家乡方向寻找,若真有这缘分,也不愁没有碰见的机会。”

杨成瑞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去山下寻找,便对神尼道:“既然如此,晚辈还是下山去找她,找着了,晚辈就同贤妹一同上山见师太,如若找不到,也会回到这里等贤妹回来。”

神尼点头应诺。

这杨成瑞一下山,就直奔家乡白石岭来。一路一面风餐露宿,一面打听云儿行踪。次日天晚,到了家中,已是一片凋落荒芜。忙去找到了埋银子的地方,银子还在,就取了一些出来,用包袱包了,仍将原银子掩埋好,就往姐姐家来,到了姐姐家,却也是人去楼空,就忙找到邻居地保家来。

这地保也姓杨,五十多岁年纪,原妻已去世,新娶了一二十多岁的媳妇邹氏。杨地保见了杨成瑞,吃了一惊,忙将拉进屋内,悄声道:”你还敢回家里来!官府在到处捉拿你哩。”

成瑞一听,忙问:“是不是连累我姐家了?”

杨地保道:“怎么不连累,你姐姐姐夫得知你上山为匪,担心受牵连,忙举家逃离家乡,现在村里只要与你家有些沾亲带故的,都在提心吊胆过日子。”

成瑞道:“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与他人有什么牵连。”

杨地保道:“你说得轻巧!这些鞑子比不得历朝历代官府,本来就视我汉人如草芥。你现在是还没有惹恼他们,一惹恼了,发起狠来,村子里十室九空。”

成瑞道:“我此次回村,也不连累村人,只是想打听一个人,打听清楚了,就连夜回山寨。”

就把要找的云儿的情形细细同杨地保说了,那杨地保听了,忙点了点头,道:“早几天,是有一个年青领导来过我们村,向村里人打听过你,村里人如实说了你上山为匪的事。这道尼也就不见了踪迹了。”

成瑞听了,忙跌脚道:“我又来晚了一步!”

又问:“可晓得她往哪里去了?”

杨地保摇摇头,道:“这尼道来无影去无踪,哪里晓得她的去向,不过,她既然在打听你的行踪,如果晓得你已上山当了山大王,也说不定还会追踪到你立寨的地方去。”

成瑞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话,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我今夜就赶回山寨,兴许在路上就能碰见的。”

这地保巴不得这成瑞早走早脱祸,就说:“老弟既然有事要走,我也不留了,现在到了晚饭时辰,我堂客正在弄晚饭,吃了晚饭再走吧。”

这成瑞正好饿了,也不推辞,跟着杨地保在饭桌前坐了下来,趁饭菜还未上来,就打开包袱,取出了几锭银子,递给地保道:“这些银子,弟就寄放在老兄这里,一来,如果我姐姐姐夫回到村里来,或老兄见到了我姐姐姐夫,就烦请老兄交给他们,作个安家之费;二来,如果姐一家没有回来,还烦请老兄为小弟家看护看护房屋,万望老兄成全。”

这杨地保想推辞,却见那邹氏上菜来,看了那银子,双眼就放出光来,向老公使了一个眼色,满面堆下笑来,冲成瑞道:“难得你有这一片好心,惦着你姐,你这银子,交到老杨这里,这就对了,我们一定按你说的做,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

忙就自己上来收了银子,心里欢喜,又炒了几个菜,温了酒,亲自上到桌前,亲亲热热地陪成瑞饮酒吃菜。

杨成瑞心里有事,也不敢多饮,草草填饱了肚子,便匆匆告辞上路。正是月圆之夜,那月光就如泻银般铺下来,成瑞就着这月光和酒意,一气走了二三十里,也不晓得走了多久,才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起来,脑袋昏昏沉沉,正想坐下歇歇,见山林深处隐约有些亮光,便向着那亮处走去,近前一看,正是先前歇过的松林客栈。成瑞一见这店,便想起那胖妇来,不觉笑了笑,正要进了店子,不想店内传来一阵阵吆喝打闹之声,只见那胖妇惊慌失措披头散发地从店内冲出来,差点同成瑞撞了个满怀。那胖妇定睛一看,却还认得是杨公子,慌忙道了万福。听成瑞问:“这店里怎么了,闹成这样,遇到强盗了么?”

那胖妇战战兢兢道:“老天爷呀!下午来了一个年青道尼,要在这店里食宿,不晓得又从哪里来了三个汉子,进店来喝酒吃肉,看了这道尼模样长得好,就调戏人家,没想这道尼却有一身好功夫,一出手就将这三人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叫娘地走了。我也以为这事也就过去了,晚上这道尼已经安睡,没想到那被打的几个贼人不甘罢休,带了十多个持刀带棒的汉子冲进店来,扬言要尝尝这道尼的滋味。你看,现在这伙子人正在同道尼对战哩!”

杨成瑞一听,忙叫声不好,拨开胖妇冲进店来,见一伙手持刀枪棍棒的人,将一女子团团围在中心,那女子正是碧云,只穿了套皂色的内衣小裤,挥起的一杆镖枪,只身与群贼厮杀。但见:

一边是深山修行妙龄女,怒发冲冠施功力;一边是绿林草寇众恶徒,见色起意逞淫威;妙龄女长杆枪迎,亮闪闪如电掣金蛇;众恶徒排开阵势,声震震似群狼扑食。妙龄女练得武艺显神威,凶恶徒仗得众势抖精神。直斗得女子香汗直流气喘吁,凶徒惊慌失措乱争喧。

这杨成瑞虽然叹服这碧云的功夫,力斗众恶徒却毫不胆怯,但也生怕这碧云有失,忙大呼一声:“大胆贼徒,胆敢欺负我师妹!”

挺身上去,一挥手击倒一喽啰,夺下其手中朴刀,杀入阵中而来。这碧云同这众贼人一见这阵势,都发了一会呆。杨成瑞见机行事,忙站到碧云身边,对众贼人大喝:“我是宝云寨大寨主杨成瑞,这是我师妹孙碧云,你们要是不怕死,就一个个在这里见阎王,怕死的,马上给我滚蛋!”

这众恶徒一时不知所措,却见一个大黑汉子不知高低,对众人喊:“管他寨主师妹,先杀了这一个姓杨的!”

挥起一双铁捶,直冲上来,对着成瑞就打,被成瑞手起刀落,只见血光迸闪,那大黑汉子一声没吭,一头就栽倒地下,胸前中的一刀血流如注。杨成瑞杀得性起,怒目圆睁,高举血淋淋的朴刀,冲众贼喊:“还有不知死活的没有,只管上来!”

众恶徒哪见着这阵势,哄地一声,一个个溜之大吉。

杨成瑞见众恶徒走了,方才丢了朴刀,向碧云施礼,涕泪交流道:“云儿,你让成瑞找得好苦!要不是今天遇上,师妹怕是要成了这帮贼子的刀下亡魂了!”

那碧云见是成瑞,也是爱恨交加,道:“即便这样,你也不该痛下杀手!破了我佛门规矩!”

成瑞点了点头,道:“成瑞知罪,向贤妹认罪了!只是如今这世道,官府不分善恶,国法不认是非,只有刀枪才认成王败寇,哪有清净之地!像今天这个阵势,你不杀他,就只有自己被辱杀!”

碧云这才扶了成瑞起来。二人百感交集,成瑞与碧云这一聚,有分教:

一见钟情倏半年,历尽余刼生死间,

今日得见英雄面,龙凤携举霸主天。

杨成瑞即叫胖妇摆酒上菜,同碧云同斟共饮,促膝交谈。到了天亮,二人收拾起身,回到湖山,那神尼见二人回来,早已心神领会,吩咐二人出山,成就大事。这孙碧云含泪拜别,同杨成瑞双双下山,往宝云寨来。

这宝云寨王兴、夏全明等见杨寨主带了一位如花似玉的新娘回来,喜得心花怒放,忙要摆酒设宴,为杨寨主举行婚礼,众喽啰听了这喜讯,也欢呼跳跃不止。当日,宝云寨杀猪宰羊,大摆酒宴,夜间洞房花烛,热闹非凡。

新婚之后,杨成瑞也想趁新婚之喜干一件大事,便召集王兴、夏全明与赵文礼、张林等头领,商议攻打螺蛳寨。

王兴是个诚实人,便道:“按绿林规矩,我们不可相互残杀。再说这螺蛳寨不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盗匪,而是猎户自发组织的猎教队伍,何况我宝云寨与螺蛳寨实力相当,拼杀起来胜负难分,还是请寨主惦量惦量,切不可鲁莽行事。”

夏全明道:“大哥说的有一些道理,但宝云寨这百十个人,长此以来是成不了事的,如果其他寨子势力大了,我等不去吞并别人,别的寨子也会来吞并我。所以只有趁附近寨子还没有形成势力之前,把他们收拢过来,才能使我山寨发展壮大。再说我们拿下他们的山寨,也不能说是相互残杀,只是降服他们,让他们服从我山寨及大头领就是了。据我所知,螺蛳寨的寨主年青饶勇,是一位用得着的头领,若能把他降服为我所用,使我宝云寨増添一员勇将和一帮训练有数的猎手,壮大宝云寨势力,何尝不是一件大好事。当今天下,已是四方混乱,强者为尊,我们既然上了山,就得干一番大事,打出一片天地,我赞成先取螺蛳寨。”

王兴听夏全明一说,也不好再反对,赵文礼与张林更说不上话,于是便商定,由杨成瑞与王兴、夏全明带队攻打螺蛳寨,赵文礼与张林守寨。

次日,山寨举行酒宴,为出山的将士们饯行。孙碧云不知山寨攻打螺蛳寨之事,找人一打听,就坐不住了,赶忙找到杨成瑞,道:“你们要去攻打螺蛳寨,也不告诉我一声。”

杨成瑞道:“你新来不久,山寨的事,先不要操心。”

碧云冷笑道:“你瞧不起我么!我进了这山寨,正愁自己寸功未立,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也让大伙晓得我的手段!”

杨成瑞见她较上了劲,也不便强行阻止,只得依从。这碧云便回房取宝剑、梨花钢枪、飞镖和软鞭,收拾停当,再换上一身练功青衣,跟随杨成瑞等,带领一伙喽啰,竟往螺蛳寨而来。

且说螺蛳寨位于深山峻岭之中,是方圆几十里内猎户们的聚集村落,左傍雷子峰,右靠梓木峒,说是山寨,其实与起初大多数山寨一样,不过是周围村子的猎户们,和到山中逃避战乱和官府的难民聚集在一起打猎、耕作和自我保护,繁衍生息的部落,而不是打家劫舍的草寇,与土匪山寨截然不同。

很久以前,这地带有一种以打猎为生的猎教,其教徒都是守山打猎的猎户。他们的开山祖师叫梅山老祖,为约束猎户们,形成一种规范的狩猎形式。这种形式,后来演变成教规。凡是狩猎人上山打猎,都要在上山之前祭拜梅山老祖的神位,求梅山老祖保佑猎人既能捕捉到猎物,又能平安回家,以及遵守教中的行为规范。比如出猎时,凡猎杀一头大的野兽,主杀者在分得应得的份额外,还可独得头及四爪之物。

这螺蛳寨长期传承猎教,组成势力,起初虽是占山不称王,打猎不劫舍,但发展到后来,周围山寨林立,土匪强盗多如牛毛,无论是村民还是樵夫都难逃土匪的烧杀抢掠,于是螺蛳山及附近的猎教组织开始联络立寨选主。数百年来,螺蛳寨每代寨主由螺蛳寨所辖的十个村落的族长十长老提名推荐,从猎户中选出威信高、功夫强、仗义守信的人来担任。寨主不但要充当猎头,还要负责保护周围猎户山民的家眷安全。立寨以来,经历数百年,历任寨主有十四位。现任的寨主却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年,姓唐名林。这唐林从小臂力过人,有一手好枪法,得师父的真传,平时青少年在一起比武,唐林就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十几个有功夫的猎户都难近得身。唐林十五岁时,他的师父老寨主一次率众猎户出猎,遇见一条足有三尺、数丈长的大蟒从洞中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向猎人们冲来。一只猎狗不知高低,冲大蟒狂吠,被大蟒抓住机会,张开巨嘴闪电般袭来,活生生地吞入腹中。猎狗的主人是一位未狩过猎的年轻人,因父亲生病,代父初次参加围猎,看到这个情景,吓得当场晕倒。其他猎手也是惊慌失措。老寨主一时逞勇,挥剑便向蟒头斩去,那大蟒却极有灵性,避开剑峰,数丈长的身躯一个滚翻,便要来卷老寨主,老寨主身子也敏捷,一个纵身跃出身来,挥剑杀蟒,那蟒也张开巨口来迎,老寨主挥剑砍杀,只顾对杀那蟒头,那蟒头一面躲闪,一面又一转过蟒身,将巨大的尾巴一甩过来,将老寨主卷得严严实实,这老寨主一身气力使尽,二者被卷得似数十条铁索,将其身躯和四肢一阵紧似一阵勒紧,只听得浑身骨头卡卡作响,眼见这老寨主骨肉已碎,不得活了。却正好唐林赶来,一见此状,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上前,手起剑落,一箭刺进大蟒七寸之处,随着一股鲜血喷出,溅了唐林一身,那大蟒好一阵挣扎,才断气而亡,猎手们上前一看,附近几十丈之地的柴草树木全被大蟒滚成一片平地。唐林掰开蟒身,哪掰得动,卷得如铁索一般,只得将蟒斩成数段,将老寨主抱了出来,老寨主虽是奄奄一息,然尚有气息。众人忙将老寨主抬回寨救治,一面吩咐众人收拾了大蟒,围猎收场。

这众人围着唐林一路回寨,一路正在夸耀唐林功夫,到了一处山皂,却见几十只猎狗又是一阵狂叫,惊慌不已,唐林一看,原来是一头大花豹从山梁上扑下来,那花豹来势凶猛,猎手们措手不及,唐林并不惊慌,对身边人道:“且不要慌,千万不要跑,人是跑不过豹子的,越跑越冲你来,你们且蹲着,千万不要动,待我去收拾这孽畜。”

说毕,便手执钢枪朝那豹子冲去,那花豹不想有人竟冲他而来,不觉发怒,一声嘶吼,地动山摇,一个箭步飞窜起来,快如飓风,直扑唐林。唐林见那凶豹窜来,忙蹲下身子,举枪以待,眼见这恶豹窜到身边,便冲其脖子一枪刺去,那恶豹却敏健非凡,将身子一腾,腾起数人高,躲过了这一枪,唐林见这恶豹落地,岂能放过这机会,举枪又是数枪刺去,那恶豹却也异常灵活,就地滚了几滚,竟也躲过这数枪,反而又是一跃,向唐林扑来,唐林一时防备不及,竟被这恶豹扑到在地,就见这恶豹张开血盆大口,要来咬他的脖颈,唐林只得双手将枪一横,拦住了豹头,满脸已被那利爪划得血糊糊一片,眼里已是血汗浸入,视力模糊,危急之际,众猎户见势不妙,哪顾得许多,忙呼喝着冲了上来,这恶豹一分神,双爪踏在唐林胸前,抬头来看冲来的猎户们,唐林见状,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忙将枪一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转枪头,直朝恶豹脖中心窝刺去,因用力太猛,竟将这恶豹脖心刺了个对穿,那枪头竟从恶豹背部穿出,就见一股腥血直朝唐林喷来,那恶豹大吼不止,四脚乱蹬,唐林使出全力,推开恶豹,那恶豹直叫唤了半个时辰,才气绝身亡。

众猎户赶了过来,见唐林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满脸上的血,被糊得连五官都不见了,眼见救不活了,一个个哭喊不止。这唐林见众人如此啼哭,哭笑不得,忙一把抹了脸上的血,一翻身起来,对众人道:“你等也太小看我唐林了,一头小小的豹子,哪能就会要吾的命!”

众人一看,才转悲为喜,更是将唐林敬佩得五体投地,众人扛了花豹,欢喜而归。

只是这老寨主回寨后,众人虽是为老寨主请医问药,无奈浑身骨头已碎,不上半月,便撒手而去。螺蛳寨的老少个个痛哭不已。年老的猎手们都认为老寨主之死,是因斩蟒所致。一时山寨无主,十位长老商议,唐林是老寨主的高徒,又有斩蟒杀豹之功,便一致选举他为第十五任寨主。

唐林做寨主时才十五岁,还是个少年娃娃,但他不负众望,在十长老的辅助下尽职尽责,不但带领众猎手狩猎围场,还号召青壮猎手闲时习武操练。从他继任寨主两年以来,螺蛳寨倒也太平无事。

一日,一个猎手来报,说是宝云寨的王兴早在半年前就被一个裁缝出身的杨成瑞和一个叫夏全明的同伙端了,杨成瑞做了宝云寨寨主。听说这杨成瑞野心不小,扬言要在三五年内端掉附近大小山寨,第一步就是要取我螺蛳寨。

唐林一听,不觉心气上来,道:“一个小小的裁缝,也未免太狂了,不知这家伙到底有何底细。”

那猎手道:“据说原是绣花吊袍的裁缝,十五岁开始在外闯荡,有一手好手艺,更有一手好功夫。他与夏全明二人拿下宝云寨时,攻下一百多号喽啰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可得小心提防。”

唐林一听,便吩咐手下,轮番派出探子打听宝云寨的动静,一有异动,迅速来报。一面召集十位长老商议对策。十位长老一听,倒也并不动气,一位长老道:“道听途说之事,且莫信他,我等只要做好防守,派出探子打听其动情即可。他真要敢来招惹我,我等再作打算不迟。”

唐林只好依了。

这一日,唐林见天气晴朗,是个狩猎的好日子,正准备带领大伙上山打猎,却见一猎户探子慌忙来报:宝云寨召集百十号喽啰前来攻打我山寨,现已出发,已过了曲河镇。”

唐林一听,不觉大怒,道:“杨成瑞欺人太甚!我螺蛳寨与宝云寨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却违背绿林规矩,明目张胆前来攻我山寨,岂不欺我山寨无人耶!”

忙紧急召集十长老到大厅议事,准备迎敌。这十位长老一听,也不免又惊又气,一长老道:“我螺蛳寨从立寨以来,经历了十五位寨主,打猎种地,大伙过得太平无事,还从来没有哪个寨子敢来惹我,这宝云寨原寨主王兴倒也不是惹事的角色,如今这杨某倒底有何来历,平白无故来攻我?”

唐林恨恨道:“或许是欺我年少罢了,我唐林虽年幼无知,但保护山寨的责任绝不含糊。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这杨某到底有多大本事,能胜过吾这杆钢枪。”

一长老道:“少寨主也不可太鲁莽,常言说得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想那杨某必也有一身功夫,才敢如此狂妄,要说这螺蛳寨,山高林密,地势险峻,不如把猎手们埋伏在几道险峻之地,待那些喽啰攻来,我以险驻守,打他个措手不及,才保万全。”

唐林少年气盛,哪里会听长老的话,道:“我正要让那杨贼知道知道吾的功夫,不杀杀他的锐气,如何咽下这口恶气!”

另一长老道:“虽如此说,我等也不可轻敌,少寨主既然要去迎敌,便让他率部分青壮猎手前去打前站,我等也率众年老些的猎手在险要处埋伏,以防万一。”

并吩咐唐林:能胜则胜,如不能胜敌,可退兵入寨,引敌入埋伏之地,一并擒之。唐林一听,只得依了,当即点起百来名青壮年猎手,在山下排兵布阵,专等那杨成瑞来送死。

到了午时,就见那杨成瑞的队伍浩浩荡荡开来,到了山寨前,见唐林的猎户们也摆开了阵势。杨成瑞忙上前施礼道:“哪位是螺蛳寨的唐少寨主?请出来答话。”

只见猎户阵中涌出一位少年英雄来,道:“吾就是螺蛳寨第十五代寨主唐林”杨成瑞一看,但见他:

脚穿牛皮靴,身着豹皮裌,肩挂剑囊腰挎刀,手执乌钢杀豹枪。面如冠玉带杀气,目似凶虎愤怒火,好一个不穿白袍的罗成将!

杨成瑞道:“好一个年少英雄!听说你十五岁便做了寨主,曾杀死一头大花豹,可有此事?”

唐林一听,冷笑道:“你这厮,既晓得本寨主之威名和手段,还敢来侵犯我螺蛳寨!”

杨成瑞哈哈笑道:“唐英雄不要误会!我等今日来此,非为侵犯贵寨,我看你少年英雄,又是猎户出身,何不将螺蛳寨归顺我宝云寨?两寨合二为一,壮大势力,再凭你我兄弟之势力,收服周边山寨,你我就可以称雄一方,如何?”

唐林一听,恼怒道:“你一个小小的杨裁缝,谋了王兴兄弟的宝云寨,我等还没有来找你算账,你却还要来打我寨子的主意,真是不晓得天高地厚!你刚才这番屁话,真是痴人说梦,不要说你来收编我,我就是想收编你,也不想与你这帮强盗为伍,土匪作伴。”

站在一边的王兴被唐林一番话说得面色羞愧,不好做声。杨成瑞却也不恼,笑道:“唐寨主此言差矣。我和王头领现在相处亲密无间,早已结拜为兄弟,如你能效仿王大哥,我两结为兄弟,共谋大事,岂不更好?”

唐林年少气旺,哪听得杨成瑞一番啰嗦,举起钢枪道:“我堂堂一寨主,岂能与豺狼之辈称兄道弟!”

说罢,挺枪便奔杨成瑞杀来,这边夏全明举枪来迎。唐林哪把对方放在眼里,一枪刺来,夏全明一架,震得两臂发麻,暗叫不好,这厮果然厉害。哪敢怠慢,握紧枪杆上下抵挡,战至十余回合,已是不敌。王兴一看夏全明不是对手,忙上前助战,两人与唐林杀成一团,又斗了二十余回,只见唐林越战越勇,一杆长枪神出鬼没,王兴和夏金明穷于应付,毫无还手之力。杨成瑞见势,想这唐林果然名不虚传,算是一员虎将,王兴与夏全明双人对敌,已是险象环生,气喘如牛,唐林那肯放过,挺枪向王兴刺来。这正是:

青春年少逞气勇,钢枪使得鬼神惊。

只叹有勇少计谋,败入姣姣妇人手。

要知王兴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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