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谈判愉快结束，宁语帆很清醒自己扮演的角色，看了看时间，用手挡着往男人身旁挨了挨，“需要订餐吗？”

裴知树双眸里蓄起笑意，半个身子也往她身边歪了歪，故意学着她压低的嗓音极有磁性，“那你想吃什么？”

“……”宁语帆细眉一拧，盯着他俊的没有瑕疵的脸，“不应该主随客便？”

男人冲她笑，“我在这，可以随你。”

“……”宁语帆嘴角抽抽，“我想知道，就你这样，得罪过多少客户？”

男人眯了眯眼，顾影自怜地摸了摸下巴，“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一点都不感动吗？”

宁语帆看了眼对面正在交谈的客户，吸了口气，不能大声说话，只能拿眼微微瞪他，低声冷嘲，“不要把你对付外面女人的那套用到我身上，你当我还是个十八岁的无知少女，给个笑就能感动到死？”

女人小巧白净的脸，娇瞪过来的眼神，不见多少怒火，但嫌弃味十足，红唇齿白的样子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灵动。裴知树深邃的眸近在咫尺的看了她好一会，心尖软的一塌糊涂，无声咽了口水，带着笑的脸低低哑哑地道：“我说一句，你能怼我十句，想骗你，确实不容易。”

宁语帆，“……”男人说完，身子又懒懒地歪了回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看着对面几人，道：“跟他们说，我在隔壁已经订好餐了，现在可以过去了。”

“……”宁语帆一口气瞬间闷在了胸口。所以他刚才是故意耍着她玩的？裴知树当然不是耍她的，一顿饭而已，多一份和少一份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这几年，他也基本了解了她的口味，就算吃不了多少，也能吃着舒心。宁语帆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摆脸色，清眸浅笑，优雅地姿态，继续服务。隔壁就是高档餐厅，随便一桌看起来都诚意十足。半天下来，对方的翻译基本成了摆设，他们每次说话时都是看着宁语帆，仿佛朋友聊天一样，看起来友好热情。从满桌饭菜扯到两国饮食文化，对方问一句，她解答一句，还要顺便给某人翻译一遍。她发现过去一年都没今天说的话多。裴知树坐在她旁边，眼角余光都在她身上，清俊的脸上始终含着似有若无的笑，随手又给她倒了杯水。自然又体贴的动作，让对面的金发女郎看在眼里，不由得会心一笑，对着宁语帆眨眨眼，“Vanna，相信我，你的这位上司，一定非常喜欢你。”

“咳！”

宁语帆接过喝了一口，闻言，差点被呛着，闷咳了声。裴知树皱眉，“怎么了？”

“没事，喝急了。”

宁语帆急忙压住，也没看他，放下杯子，用餐巾优雅细致的擦了擦嘴，望着对面的女人耸耸肩，无奈道：“您误会了，他算是个……绅士，对所有女生都这样。”

她自然也没法解释其中的复杂关系。“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女人看了眼裴知树，这半天，他看别人总是淡若无物。“他看所有女人的眼神都不一样。”

宁语帆想了想，找了个更具体的词，“浪荡公子。”

“……”女人微愕，看裴知树的表情开始一言难尽。裴知树眯了眯凤眸，单手撑着脑袋，意味深长地目光看向宁语帆，“帆帆，她又在夸我很帅？”

对面正埋头干饭的男翻译没忍住噗嗤一声闷笑出来。裴知树眉骨跳跳，轻瞥过去一眼，对方心一颤，连忙收住表情。宁语帆没理会他，垂着眼，放下餐巾，毫无心虚地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卫生间，宁语帆随手按下马桶冲水，走出去洗手，抬头看了看镜子。她没带包，口红因为吃饭蹭掉了不少，但整体气色看起来并不算很差，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温温淡淡的。她收回视线，烘干手，走了出去。像是有所感应，她走着忽然放慢了脚步，走廊右拐，倚在墙上的英俊男人也映入眼帘，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逆着光线，衬出几分神秘和矜贵。“裴总是怕我迷路，还是专门堵在这兴师问罪的？”

男人低头瞥她一眼，“浪荡公子最喜欢在卫生间门口堵女人了，你不知道？”

“……”宁语帆微微一笑，不见任何尴尬，“我这人也喜欢记仇，你不知道？何况，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男人似笑非笑，“你这是把肖桐惹你的不快也迁怒到我这了？”

宁语帆笑容一收，“裴总偷听墙角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他果然不是最后才出现的。男人摊摊手，笑的纯良无害，“我这不是随时准备着英雄救美吗？看你自个能解决，我还有出来的必要吗？也帮你省了一个欠我的人情。你总不会想让你哥跑下去吧。”

宁语帆突然安静了，仰着脸，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最深处，但除了一片漆黑幽深，什么都没有。几秒后，她低低喃喃，没有表情，却又逐字清晰，“你不会……真的如他们所说……喜欢我吧？”

这些年，她见过太多人的眼光，她知道自己长得美，人群中能让人一眼惊艳的那种，也能很快挑起男人的兴趣。以前是一心扑在一个人身上，自然对一切都熟视无睹，现在，她是心如死水，但也不代表一点察觉都没有。这一上午，她总能无意间触上他极深的眼神，想忽视都难。裴知树眸子不闪不避，透着仿佛要把人吸食进去的深邃感，没有任何波澜，眉眼未动地静静和她对视良久，忽然，长腿往前走了一步。宁语帆俏脸极快地变了变，往后一退，转眼间就被他抵在了墙上，紧跟着高大的身影就覆了下来，两臂抬起，将她圈在了狭小的空间。男人气息逼近，压迫感袭来，宁语帆感觉呼吸微微窒闷，却依旧强自镇定，没有去推他。裴知树低头，脸上露出一种恍若宠溺的淡笑，注视着她的眼睛，慵懒又嘶哑地道：“如果我说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