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一听，头上遍布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勉强地挤出笑容，讪讪地说道：“若是小人无意间有所得罪，那定然是无心之失，还请大侠明示，小人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也好叫小人立刻改了去。”

“久闻有源商铺卖的首饰货真价实，常年都能出些金贵的好货，我们东家虽是个大男人，但也对这金银首饰很感兴趣，想做这金银珠宝的生意。只可惜啊，被钱掌柜挡了路。”

钱有源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惊，这做珠宝生意的人，可以说是千千万万，做到自己店里那个生意级别的，京城里没有五十家，也绝对有三十家了，钱有源可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意会大到碍了别人的事。“小人虽在珠宝首饰行做的小有起色，却是不知还会影响贵处，心中纳罕，甚是惶恐。”

青木晃了晃身子，坐了下来，说道：“前几日我们东家谈了笔生意，眼看就要做成，可最后却说去了你那里，只说你那里有许多上好的货色，是普通人手里没有的。我那东家虽然刚刚入行，手里货源却也不差，不曾想竟就被你这样抢了生意，你说，是不是你碍着了我们东家？”

那钱有源听了这话才明白了过来，此前确实是有人找自己买过宫中的财物，由于宫中财物做工精致，质地纯良，因而比不得那些寻常的金银首饰。要说那普通人家买的首饰，一支簪子二两银子便已然是高价了，可要是宫中所出的簪子，碰到了识货的人，就是一支簪子卖出过七八两银子，那都是正常的。就这样的单价，对于许多首饰商行来说，确实是很大的进项，东西少，流水银子确实很高。钱有源是常年的生意人，自然也是久经世故，说道：“小人看贵处今日虽把小人绑到了此处，却也不曾想伤了小人。自古以来做生意都是和气生财，既是小人之前堵了东家的财路，那自然也是要赔不是。先前那位公子兄弟，也从我那店铺中拿走了一包金银首饰，那权当小人送与贵处的赔礼了。日后这生意啊，大可两家合在一处做，我那里货源虽好，可这样上好的货色要卖出去也确实不易，若是贵处肯赏脸，一起发财岂不甚美？”

青木听了只觉的正和心意，说道：“那你那货，可都是从哪里来的？既是要合作，便是要好好说与我听，我才回了东家去。若是有半句虚言，可修怪我们不客气。”

那掌柜的听了连忙不住地点头：“大侠说笑了，小人怎敢有半句虚言。不瞒大侠，小人那些上好的货色，都出自那宫里，都是官窑所制，故而品质极优。”

青木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头：“小老儿，你可别骗我，这宫中的东西哪里是我们老百姓这么好得的！我看你是没有诚心，不想合作，既是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谈的。来人！”

听了这话，钱有源赶紧说道：“大侠莫急！大侠莫急！小人店中，卖那宫中财物已有了一年的年头，绝没有假。”

“这宫中财物，如何能到你的手中？”

“小人与那守卫宫门的侍卫头子交好，别看那皇宫大内金碧辉煌的，可是那皇宫中的人啊，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那些娘娘主子们，总归都是需要银子使的。那满宫的金银首饰，谅那娘娘们也是戴不完，便总有送出宫来换银子的。”

“那宫里的娘娘们各个都锦衣玉食，不愁吃喝，要这银子做什么？”

“这小人便就不知了，只是那皇宫的侍卫长，每隔十日都会送出一批宫内的金银珠宝出来，因而小人这里还算是货源稳定。只是这样贵重的物品，倒也没那么好出手。”

“你怎能确定，那来人便是宫里的侍卫长？”

“小人曾看过他的腰牌。”

“那你可知那些金银钗子，是从哪位娘娘手里出来的。”

钱有源摇了摇头：“这小人是真的不知。那侍卫长说这便是那宫里的秘密，不该于我知道，对小人也没什么好处，便从来都没告诉过小人。小人也觉得，只要能挣钱便好，无需知道那么多。”

青木点了点头：“你当真在他那拿货拿了一年多？可没骗我？你可有凭证证明自己？”

钱有源点了点头：“生意人家，自然注重凭证。我那店铺之中，有那侍卫长签收钱银的字据，一年来都收得稳稳妥妥，不曾丢过一张。”

青木又点了点头：“好，且让我去回禀我们东家，也查你一查，若是有半句虚言，那可别怪在下得罪了。”

说着青木便出了那牢门。这边问得差不多了，便去叫上青燕一同审那薛仁锡。青燕也换好了一身布衣，做出一副山野草莽的样子，两人一前一后，一同进了那牢房。薛仁锡见二人进门，心中虽然也是心虚，却比那掌柜的镇定许多，终究是有点功夫在身的人，胆子也自然大些。“你二人是谁？可知我乃朝廷命官，若是抓了我，二等有好果子吃的。”

青木和青燕对看了一眼，果然是做官的，上来便要摆官位。青木笑了笑，说道：“还真是偏巧了，你大爷怕死怕穷还就偏偏不怕当官的。当官的怎么了，很了不起吗？若是我今日在这了无生息地把你给做了，你说你的同僚们，会不会尽心为你查案？”

说道这，青木在牢房内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了腿，继续说道，“况且，查出来又如何？你人都死了，又有何用。那官府里的衙差，功夫又是差得很，也不知十个和起手来，能不能打赢大爷我一个。要把我们这连窝端了，每个几千精兵怕是不成吧。不过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不是有这个本事让官府调个几千精兵了。”

这一番抢白说的薛仁锡无言以对，半晌，才说了句：“这位兄弟见识不凡，不是普通的草莽吧。”

青木微微一笑：“当过几年兵，好生没趣，还不如做了山大王。”

薛仁锡没了刚刚的气势，这才沉下语调来问道：“不知薛某得罪大侠什么了，竟被请到此处？”

青木笑了笑，看了青燕一眼，青燕便立刻会意，说道：“出来混，不过就是为了求财，我兄弟二人，不过是想找条财路罢了，若是能和气生财，那自然是最好的。”

这下薛仁锡才想起，自己醒来前，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那京西的小房子，不由得心中一惊，难不成那些银票和字据都到了这两人手上。那银票还好说，钱丢了还能再赚，可是那字据，要是留了出去，恐怕薛府一家老小都有麻烦，不由得脸色铁青。青木似乎能猜出薛仁锡心中所想一般，主动说道：“你身上那些银票和收据，都被我们收了起来。你若是不想有什么杀身之祸，还是好好和我二人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