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匆前行，来到了钟粹宫，给张贵人行礼过后就开始替她诊脉。不过片刻，李继渊便移开了诊脉的手。“如何了？李太医？”

李继渊没有回答清儿，而是向她问道：“贵人平常的膳食，都是由谁打理的？”

“是澄玉，芳儿，还有冬雪。”

李继渊看向了高澄玉，高澄玉低头，细想了一下，道：“寻常得膳食，都是御厨安排的，而且这膳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冬雪也开口了：“没错，御厨准备的膳食，我都差看过，都是一些开胃补身的菜式，孕妇食用，最为合适了。”

李继渊再道：“既然并非膳食的问题，那就应该是这房中所焚的香所故。”

“这种香味道太过繁杂，并不适合长时间熏于室内，虽然寻常时候闻着并没有多少的影响，也感觉不出来，可如今贵人有孕，自然是不同了。”

张贵人一听，道：“所以，我近来睡不安稳，就是因为这熏香了？”

“不错。”

“既然如此的话，我该怎么做？把这香给撤去吗？”

张贵人似是不太愿意听他的建议。李继渊听出了此话的意思，也就道：“并非一定要撤去熏香，不过这香是这一定要换的了，像檀香一类的单一香味，就非常合适。”

张贵人一听，皱起了眉头。冬雪见了，上前道：“贵人，这都是为了小皇子啊，贵人睡得安稳了，小皇子才能健康成长，贵人，您就听听李太医的话吧。”

听闻了冬雪的话，张贵人眉心才缓了缓，点了点头，道：“雪茉，去把香炉的香给倒了，换上一些简单的香。”

雪茉福身，立即去把香炉给端走。见人已经动手去换了，张贵人才懒懒地扭过了头，看向李继渊：“就只需要换下焚香就行了吗？还需要服用什么药不？”

李继渊道：“只需要将香炉换下即可，如今贵人有孕，除了安胎药，其余的药是能不服用就不必服用，贵人若是想要睡得安稳，不如尝试将心态放宽，此事方是良策。”

张贵人听后，点头应下。问诊结束，高澄玉送李继渊离开钟粹宫。宫道上，李继渊转头，看向了高澄玉。他道：“你宫里头的那位冬雪，确实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只怕你如今的位置，有一天是要让她给夺去。”

高澄玉一笑，道：“我也有所预料，毕竟我不想她那样口齿伶俐，贵人终有一天会提拔她，以我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阻止。”

“那你就只这么干看着了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难道没有定然不会吗？”

高澄玉苦笑了片刻，道：“李太医，你就莫要管我了，看着你脚下的路，能怎么走，前方又有怎样的危机，请看清楚了。”

李继渊听了，并没有恼，他淡然一笑，道：“那就多谢提醒了，你自己的路，你自己也看清楚些了罢。”

说完，李继渊转身，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高澄玉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呼出。两人都不算容易啊。要是真的就这么容易了，这宫中哪还有这么多的暗涌。回到了宫里，高澄玉撞上了雪茉。雪茉正愁眉苦脸地捧着相聚，犹犹豫豫，好像找不着路的小鹿一样，在原地辗转。“怎么了？”

高澄玉上前，问道。雪茉道：“宫里没有檀香，只有皇后两年松来的玉露寒梅香片，我点了这香，贵人会不会骂我呀？”

近来雪茉做的错事确实是有些多了，她大概也是被张贵人给骂怕了吧，才会变得如此犹犹豫豫，拿捏不了主意。高澄玉对她说道：“玉露寒梅，里头的香味主梅花和沉香，虽然有其他的香片合在一起，但并未掩盖梅花和沉香的味道，用了也无妨。”

雪茉听了，当即点头如捣蒜。“我还是进去了，站在这里，真的是快要冷死我了。”

高澄玉挽过她的手，说道：“那就一起进入吧。”

二人一同走向了偏殿。此后，倒也真的是安稳了数日。一年除夕又要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场绵延数日的冬雪终于是停了。难得放晴，阖宫趁着这个时候为宫中添置东西，内务府最是忙碌，几乎差点就忙不过来。张贵人将添置东西的这件事交给了芳儿去处置，让她带着雪茉，小福子和小季子去办置，冬雪则是留在她的身边。看着外头的阳光不错，张贵人让她们备好了暖手炉，披上了狐毛软裘披风，走出了将近一个半月没有走出过的偏殿。“看着外头明晃晃的阳光，倒也觉得身心舒畅。”

“贵人既然喜欢，那就多呆一阵吧。”

冬雪道。“是该多呆一阵，在屋里头闷了这么久，骨头都僵硬了。”

说着，张贵人走向了刚盛放不久的一株红梅之前。她将指尖轻触在花上，抚落了一些残留的白雪。“我记得这里好像从前没有栽种红梅的啊？怎么会突然就有了这么一株红梅了呢？”

清儿上前道：“是澄玉种的。”

“澄玉，你种的？”

“是，秋叶落了之后，冬雪覆盖一切，之后宫里除了白茫茫一片，就再也不见其余的新鲜颜色，红梅清冷艳丽，让人见了也觉得即使是在隆冬大雪之中，也有新鲜景色，不觉无趣。”

张贵人点点头，似是并未在意。冬雪道：“等芳儿回来，将东西一添置，不就更加喜庆了吗？”

张贵人一笑，道：“这倒也是不错。钟粹宫确实是该添置装扮了，看了这么久的相同景色，我都看腻了。”

说着，冬雪搀扶着张贵人走向了暖阳撒下的庭院之中。高澄玉在心头苦笑一番，随后跟上了三人。一年添置钟粹宫的忙碌，又开始了。换上了新的灯笼，贴上了新的窗花，室内装点的花换上更为喜庆的颜色，清扫，换新，再有妃嫔之间护送贺礼，阖宫内外忙的不可开交。各宫妃嫔松来的东西堆满了一桌，由高澄玉清点，记录在册子上，才让人把东西放进库房。就在此时，小季子引着采荷，走进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