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地界学院大门，韩言两臂朝天空奋力展开，如有一种久困牢房今日得以解脱呼吸新空气之态。“还是外面的空气适合我。”

洪星翻着白眼，“你这人需要那么夸张吗？你待在地界学院多久，你就觉得累？”

洪星摇着手指提醒着，“我可是在里头呆了几乎一年，我都没有你那么夸张。”

“水深啊里头，你这个嫩头啥都不懂。”

“我不懂，我哪里不懂。”

韩言一路往下走去，紧跟其后的洪星追问道，“你别走，你给我一个完美解释，不给我解释我可不会轻饶你。”

突然，他步子收住。洪星嘻嘻嚷道，“怎么了？知错了吗？”

韩言在平台站定，待在这里时间不短，却给到他一种刺骨般的痕迹。“人了？”

韩言左右张望，那张熟悉的面孔不见，那常见挥动斧头身影不知藏在何处。“这里那里有人了？我出来那么多次，一人都不见过的。”

洪星为了确认自己的话是对的，他故意环顾一周，连不可能出现上方和下方都看下，“你眼花？”

“明明有一个樵夫的，就在这里。你一次都没有见过吗？”

洪星摇头回应，韩言皱眉，手不知觉托住下巴。“旁人一次都没有见过樵夫？难道他不存在？是我眼花？”

韩言急忙摇晃脑袋打消这个念头，身怀诡异的卷气轴腰间淡淡发热的铜块，这些都足够说明樵夫并不是幻觉。“南柯一梦？”

韩言摇着手指呵呵道，“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这样。”

完全听不懂韩言所云，洪星追下去问道，“韩言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你究竟想说什么？”

南丰渡口，五大渡口之一。到了外头，韩言彻底成为了一个路痴，不算建立气门那次。久居陆家宗族里头的他，这次算是真正行走江湖。行走江湖必备，刀，韩言没有；银两，韩言没有，毫无经验的他跟在洪星后方。步子收住，韩言放眼远方。一片萧条迹象，足够五辆马车同行的道路，剩下路面碾碎残影。空无一人的南丰渡口，与昔日那种车水马龙人随便动下手都惹来一顿臭骂相比，真的不能相信曾经的南丰渡口是那么繁华。韩言满目萧然道，“好荒凉，虽然我去过地方不多，我敢打赌这地方绝对堪称一个极品。”

“极品？”

洪星好奇询问着，“这话如何解释？”

“荒凉极品地！”

“哈哈！”

洪星谩骂道，“瞧你韩言，你嘴巴功夫还真是一流，什么屎尿都能拿出手什么话都能说出。你这人啊，也可以算是一个极品。”

“是高极品。”

韩言走动，脚下踏开早就失去水分枯叶，一动枯叶瞬息瓦解成一丢丢。随着韩言走动带走微风，缠住他脚下飞舞不停。“要么不当，要当就要当一个高极品，不上不下的极品有何屁用，这样只会让他人嘲讽与耻辱。”

韩言说的是那么用力，还带着咬牙姿势，洪星都不敢继续深究这个问题。慢慢地，洪星摸索到一点，与韩言相处，有一个禁区是不能触碰的。那就是弱者！“他自己属于我那个级别的废才生，他为何一点都不为自己未来而担忧。反而往那么高地方望去，他这人还真奇怪。”

洪星暗道不已。不是碰到韩言，洪星就不会有机会触碰集灵殿；不是碰到韩言，洪星压根不会狠狠在所谓可造生之人前耍了一把酷。一切都是韩言带来，不是韩言，洪星压根浑浑噩噩过着日子。渡口尽头，前方就是一片汪洋，已经无路可走。韩言稍微走动，脚下石块都松动，扑通往大海沉去。“真危险。”

韩言偷笑着，就差那么一点，他人就随着石块往大海沉去。“洪星你有没带错路，你认为鸟都不拉屎地方会有船只接载我们？”

“真的有啊，我爹是这般跟我说的。”

洪星迎上，“前往桃花坞，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陆路，陆路的话要历时三个月之后还是要转水路；与其那么麻烦，我们还不如直接去水路。”

“水路就水路，那也不能带我去其他渡口？”

韩言埋怨的目光盯着洪星，“其他渡口距离地界学院太遥远，只有南丰渡口才最贴近地界学院。”

韩言不清楚他就不敢打狂言，眺望远处，“有船吗？”

“我爹在这里搭载过？”

“那是什么时候。”

“十年前。”

韩言傻眼，脖子缓缓摆正，凝望着洪星嘴巴微微动着。“你再说一次。”

“十年前啊，我爹就是在十年前搭载过去桃花坞的。”

当洪星说完，韩言做出她脱鞋子掌刮洪星动作。吓得疾步往后撤退，两手摆在胸前，嚷道，“我哪里有说错，我只不过把事实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有错吗？”

“你没错？”

韩言招手呼唤洪星靠近，“十年前的事情你都敢跟我说，你过来，我保证我不会打死你的，我只会轻轻地把你打残而已。”

“不过。”

韩言骂道，“去你的。”

飞起身子，手上虚握住拳头。看到韩言飞起，洪星指着大前方阻止道，“你快看，哪里有船只的，真往我们这边过来。”

落地，韩言回身眺望远处。果真黑点就在不远处，韩言偷笑道，“算你眼力好，不然这拳你可吃定。”

“哗，我乱说都能说中，我也是服了自己。”

洪星悄声窃喜着，韩言耳力惊讶，回身冷眼问道，“什么？”

“我哪里有说话啊。”

两人在岸上不停挥动手臂，加上呼喊声希望能引起船家的注意。一番努力，对方有了反应，船只改变轨道朝着他们而来。那是一艘方木船，不大，可容纳韩言两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船上仅有船家，杂物不多，上了船还有不少空间给到他们转身。“哎，好累啊。”

韩言不拘束一把坐下，洪星低头看个不完，还嘴巴嫌弃船上夹板的脏乱差。韩言讽刺道，“你这种大公子不喜欢就蹲着，蹲着更加显示男人风范。”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洪星情绪被点燃，衣袖在甲板擦了几下后他才坐下，哼道，“韩言给小心点。”

“哈哈，我一直都很小心的。”

与船家简单说了下价钱，船只往大海飘动，船只虽然航行速度不快可劲风十足。洪星眼睛都不愿意睁开，责怪道，“该死海风，把我脑袋都吹晕。”

相比之下，韩言十分享受这种被劲风围住的感觉，黑发肆意飞扬一点都不影响他那尖利目光。“客人啊，你们为何想到要去桃花坞的？”

船家一人在大海行驶船只，这是他的谋生方式，见海水多过见人。寂寞心驱动他主动跟韩言他们攀谈着，洪星随口道，“想去就去，哪里那么多为什么？”

“没有，我就觉得奇怪而已。平常这里根本就不会有客人来这里搭乘船只，虽说昔日南风渡口五大渡口之首，没落真的让人惨不忍睹。我不是要这边上岸一趟，你们还真要碰门钉。”

船家热情把昔日南风渡口那种繁华景象，通过言语给韩言他们简单讲述一边。光是听船家天花乱坠话语，只能用这么几个词语来形容，水泄不通，交通要道，人员复杂。“越方便地方，过往人数就越多，人气旺了各种层次之人赶赴这里。”

船家边荡着船桨，脑海中浮现当年南风渡口那种锦美之色，“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少年，我就是南风渡口碰到我的老婆子的。”

破落岩石，不忍直视的碎路，没落的南风渡口，仿佛成为了船家这辈子最不愿看到的境况。洪星听船家讲了那么多，他心头一直有个疑问，他问道，“我也我爹说过南风渡口的时候，它之前确实是五大渡口之首。但为何如今沦落成这个光景？这我就不懂。”

“这是什么大陆？”

船家说着毫不搭边话，洪星一时转不过弯他不解着，“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是一个什么大陆？大陆上的人，争夺补不休为了什么？还不是魂气。”

船家心里憋屈，不等洪星回答他就自顾说着。“这里可是一个魂气大陆！”

攀谈家事韩言兴致可不大，他们有他们讲的，韩言有他自己看着海水。捕捉到魂气二字，他兴致顿然冒出，直视船家。“当年就有两魂气强悍者，在南风渡口一役，打那次开始。南风渡口完成变了一个样，一切植物烧成灰烬，建筑物顷刻推倒，就短短几分钟里头。南风渡口就成为一个废墟，恐怖一点来说，成为一个地狱。”

船家痛苦哽咽住，“老婆子卷入这场无辜战斗，结果就离开我。”

“那些所谓的魂气者，就仗着自己魂气强悍根本不把我们这些蚁民放在眼中。爱打斗就打斗，完全就不顾他们所给附近带来的灾难性破坏。”

船家动怒骂道，“魂气者都不是好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就是一群滥杀无辜的恶魔！”

洪星本身就是一个修炼魂气者，他追逐魂气，他喜爱魂气。船家的话，间接就是说他的不是，他当然是不干。洪星起身骂道，“你说什么？魂气者怎么都是坏人，我也是一个修炼的魂气者，你说他们就是说我。”

船家故意摇动船桨，船身往右边偏移，洪星重心把握不住扑倒甲板处。船家冷语道，“你是魂气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真是瞎了眼睛，居然载你们渡海。”

“你。”

洪星脾气一触彻底爆裂开，“有本事再说一次，看我不把你打下大海。”

“你们这些魂气者就仗着自己比我们多了几分力量，就在这里口出狂言，稍微不顺从你们意思，就说打说杀。”

船家爱理不理继续摇晃着船桨，“要杀就杀，反正我都想下去找我的老婆子，一人在大陆也是没意思。”

船家叹气道，“这大陆太恐怖！”

“这大陆太可爱！”

船家惊愕看着韩言，“你胡说什么？这大陆可爱？究竟哪里可爱，那么多恶魔在大陆四处破坏，和谐气氛浑然不在，这有什么好眷恋的。”

韩言抬眼，冷眼道，“能与强者比拼，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想想都觉得兴奋。”

“至于你说的，太多恶魔在里头，这话一点都不错。是有很多恶魔依仗自身那点点小魂气，就张牙舞爪。”

韩言右手抱住左拳，一用力，手指关节发出清脆声响。“大陆需要一人扫干净这种不平等，不扫不行？”

“呵呵！”

船家一笑付之，“会有这么傻的人？得到力量，只会贪婪驱动不住霸占更多财产，蹂躏更多生灵。会有这么傻的人维持秩序吗？”

“有，就有这么一人。”

韩言扶着大腿徐徐起身，“我被人欺负到大，那种滋味我懂。算我倒霉，我充当那人好了，我来维持秩序。”

跟前这小子，稚嫩脸蛋带出俊气外，船家还真的看不出韩言能有什么值得他相信地方。“哈哈，小子你就乱说吧，等你走到哪一步你就知道，你这话说的轻松做起来可难。”

“那就走着瞧。”

望着韩言笑容，船家脸颊肌肉抽动下，站在后面的洪星震动，暗道，“他有这么大的雄心，他有这个本领吗？废才生而已，抱负那么大？”

“傻子！”

洪星也不信呵呵心里偷笑着，旁人的目光褪洗不去韩言唯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