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是她弄丢的……请罪是应该的。父亲宠她，也严厉，打她罚她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其实小时候她会羡慕甚至嫉妒虞兮暖……因为她无论做的好坏，都没人理会。她可以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努力……可是自己必须活成父亲想要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没人在意过，她想变成什么样子。深夜冷凉，卜凌凌打了个寒颤，轻轻抽了一口气。“凌凌，你知道这场比赛的意义吗？”

卜剑倏然开口，嗓音带着沙哑。卜凌凌抬头看向了卜剑的背影，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虞家回来了……卜家的风光可能就结束了。”

卜剑的语气毫无波澜，眼角却泛起了赤红：“如果一早知道你会这么不争气，若不是疼你……我说什么也不会牺牲暖暖。”

“爸！”

卜凌凌失声叫道。最爱她的爸爸……这次要放弃她了吗？“我不应该自私的想要护住你……我应该像祖父说的那样，拼尽一切，将虞家的血脉死死捏在手中，永远不给她们翻身的机会。”

卜剑的声音带着龟裂的痛意。孩童时的记忆折磨了他大半辈子，如今……他又一次对上了那种绝望。这些事，他从未说给过卜凌凌听。他一直希望，他唯一的女儿不要活在那种仇恨中……卜剑的话让卜凌凌心尖一颤。她一直以为，父亲的所作所为，都是利益为先的。可是此刻的话里，却透露出了刻骨的恨意。“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

卜剑说罢，转过身看着卜凌凌。逆着光，整个人只有一个漆黑的轮廓，看着有些恐怖。卜夫人一直在门口转悠。女儿已经跪了七个小时了……夜里祠堂很冷，她担心她跪坏了身子……可是她却没资格进去。这个祠堂，只有虞兮暖的妈妈这么唯一一个外姓人进去过。她恨她，想要她不得好死，也是这个原因。卜剑看似不在乎她，可是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爱她……爱而不得，成了执念，最终疯魔。可是他不明白，她也爱他……哪怕是疯，她也愿意陪他疯……同样的夜里，虞兮暖也睡得不安稳。大抵是这一天经历了许多，惊喜纠结，人还没有安稳下来。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略过，明知道是梦，却怎么都不能挣脱醒来。那些比她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哪怕在梦里，也终于离她而去了。抓不住，留不下……哪怕她拿着第一名的奖杯和获奖证书，也求不回来……可是，她不想一个人……很累，很孤单……“妈……妈……宝宝……不要……”偷偷摸摸过来搭地铺的宁轩泽刚躺下便听到了虞兮暖不太清晰的呓语。微微凑上前，发现她的手也在无力的抓着什么。怕吵到萌豆，宁轩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前为数不多的一起睡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她做噩梦……不是激烈的尖叫，全程都在乱抓，好像生怕她在意的东西逃走。当时他还讽刺过她，睡觉都是个财迷……以前没多想的事，此刻的宁轩泽却担心了起来。虞兮暖做梦一直在哭……白天情绪淡淡，红一下眼睛都不容易的人……“暖暖，不哭，阿泽在这，不怕。”

宁轩泽见安抚不了，干脆换了个姿势，侧身上了床。让虞兮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将她搂在了怀里。这个方法很管用，虞兮暖很快安静了下来，往前凑了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贴在宁轩泽身上，踏实的睡了过去。好在床宽敞，萌豆睡觉乖巧不会乱动，还能给宁轩泽剩个位置。只是这样的姿势……宁轩泽觉得自己没有爆炸已经是自控能力很好了。那些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心开始控制不住的快速跳动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大抵是累极了，宁轩泽才平息了躁动的情绪，睡了过去。窗帘不是厚重的颜色，阳光升起的时候，会让屋里变成暖暖的颜色。宁轩泽睡的不沉，光线亮起来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怀里的人还睡着，安安静静的。大概是贴在他身上有些热，一张小脸，白嫩中透着粉红色。要不是刻意去想她的年纪，宁轩泽会以为她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岁月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在她的心上留下了铜墙铁壁般的防线。虞兮暖睡饱了，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而且，味道还……有些熟悉？豁然睁眼，便对上了宁轩泽带着温情的目光。脸上有浅浅的倦意，头发还是根根直立没有半点凌乱。虞兮暖脑袋有一片空白……想到了什么，虞兮暖浑身一颤，慌乱的掀开被子，检查身上的睡衣是否完好……当初每次醒来见到他……自己都是凄惨无比……“咳，我昨晚没动你。”

宁轩泽也同时想到了过去的事，尴尬的解释：“路过，见你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