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们来得早，也许是医馆刚开门，除了两个吃坏肚子的急诊病人外，医馆内很是冷清。一进门，如玉便看到那个嘴上不留情老大夫了。他是仁济医馆的主人，也是医馆医术最高之人，些许小病他不会上手看，除非你给的银子高。这是如玉上次来医馆打听到的信息，她觉得这老大夫为人还不错。在她看来开医馆就是为了赚钱的，给人看病抓药，那是赚钱的手段。而不是像某些人想的那样，身为名医就应该济世救人，就应该卖药不要钱。凭什么呀？如玉最是看不惯这样的道德绑架，人家凭本事赚钱关你何事？看病不想花钱就直说，何必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说三道四？也许他的父母会觉得这老大夫心黑，要银子太厉害了。然而如玉却觉得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才是最放心的。一码归一码，明码标价，成就成，不成一拍两散，谁也不会担心啥。买卖不成仁义在，何苦相逼强买卖？“老大夫，我又来了。”

如玉来到柜台前，朝着看医书的老大夫呵呵地笑了起来。老大夫抬头，上上下下看了眼如玉，终于想起来了，“啊，是你这胖丫头。还行，听进老夫说的话了。”

如玉眨眨眼睛，这是啥意思？“老大夫您还记得我？行啊，不愧是咱句月县的名医，记性真好。”

老大夫嘿嘿一笑，“老了，记性没你说的好。不过，像你这样的胖姑娘，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回。就这么记住了。”

如玉脸上的笑容瞬即僵住了，“老大夫的嘴还跟以前一样利啊。”

老大夫或许是习惯了别人这么说他，连哼都不哼一声，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如玉尴尬了，不跟她搭话，她怎么往下说呀，这人还真是，怪讨厌的。碰了个钉子，如玉暗叹一声，万事开头难呀。“老大夫，我爹出了意外，腿断了，您能给看看吗？”

如玉再次开口，这次没有套近乎。老大夫又抬起了头，“我这医馆里有位吴大夫，他最擅长接骨，你让他看吧。”

如玉道：“可我们一家就信任老大夫您啊，麻烦您老给我爹瞧瞧。”

老大夫无语，眼皮都没抬。如玉再次说道：“老大夫，您就看在我这胖姑娘的份上给我爹看看吧。您不是说，像我这样胖的姑娘您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吗？看在我这么胖的份上……”说的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这都自嘲了，老大夫您就搭话吧。福宝抿着唇，小脸绷得紧紧的，使劲瞪老大夫，他生气了。老大夫蹙眉，“那行，看在你这么胖的份上，把人抬进后间吧。不过，老夫的诊金是其他大夫的一倍。”

“行，我们带足了诊金。只要您出手就成！”

如玉笑嘻嘻地往外跑。掀开车帘子，嘱咐道：“哥，莲生哥，你们俩扶我爹去医馆后间，哥你知道那里的，上回我来这里时住过的那间。娘，你帮我把大箱子抬下来。福宝留在这里看车，可好？”

“不好！”

福宝坚决不同意，他要看着胖姐姐，不能让人欺负她。无奈之下，如玉只好拍拍小赤狐的头，“阿赤，那你留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外面很多坏人，出来会被抓的。”

小赤狐趴在独属于自己的垫子上，拱了拱如玉的手，表示知道了。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进了医馆的后间，老大夫带着小医僮早已等在那里了。洛长风被抬过来后，老大夫脸面一沉，“既然找人诊治过，为何又来老夫处？胡闹！”

如玉赶紧解释，“老大夫莫恼，请听我说明原由。”

将洛长风如何受伤，又如何被人接好了骨，详细说了一遍后。如玉叹道：“就是这样，我们也不知那送医之人是敌是友，更不知那接骨之人是不是真心医治。家父的腿当时疼得不行，我们只好等那阵疼痛过去，又攒了好些天的银钱，这才来老大夫这里让您看看，求个心安。”

老大夫的脸面终于好看了，“遇上这等事，你们担忧也是对的。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那接骨之人不怀好意乱接一通的话，你父亲还是得吃些苦头，要将断骨处重新打断才行。诊金要再加倍。”

“那得多疼啊。”

一家人齐声问。老大夫道：“疼是疼了些，总比一辈子瘸腿好吧。希望那医者是个守规矩的。”

说着老大夫便让人躺在床上，准备上手看。解下竹制夹板，老大夫连连点头，“用此种法子固定断腿，极好。在我们这小地方竟会有用这等法子的人，看来那位接骨大夫是个有本事的。”

如玉道：“这是我想出来的法子，后来才夹上的。”

老大夫意外地看了眼如玉，“胖丫头，有悟性。”

如玉心说，这算是给老大夫留了个好印象了吧，希望过后的生意也能好好地谈。洛长风最近养得不错，腿已经基本消肿了，老大夫用手轻戳他也没感觉多疼。直到老大夫用了力道才觉得疼痛难忍，叫出声来。“怎么样？”

如此，一家人担忧不已。老大夫摸过之后接过小医僮递过来的汉巾仔细地擦着手，说道：“这骨头断得干脆，接得也还成。骨头长好后不耽搁行走，好生养两个月便能试着下床走动了。不过，腿还是有点小肿，需要再吃几服药才行。”

“多谢老大夫，多谢老大夫。”

如玉一家人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接下来如玉突然很生硬地说起了别的，“那天我爹回来时，身上还有别的伤，好在是皮肉伤，又用上了我们家祖传的金疮药，几天就大好了，连个疤都没留下。”

“哈哈哈！”

老大夫笑了，笑得很大声，小眼睛看向如玉，“胖丫头这是卖药来了？”

如玉摸摸鼻子，“嘿嘿，看来老大夫您是又记起来了，上次我离开贵医馆时打听过卖药的事情呀。没错，我这次也是来卖药的，卖的还是极其好用的金疮药，这世间只此一家。当然了，我们三个小辈也进山挖了不少好药材，该晾晒的晾晒了，该炮制的也炮制过了，您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