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去打量，他觉得真美。原来他最讨厌的就是红色，总觉得那颜色跟鲜血一般，刺的人眼疼，刺的人心疼。此刻，他突然觉得，红色合该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颜色。放轻脚步走到内室，宝儿浑然不觉屋里多了一个人，还对着那大红的喜被发愣。待一只胳膊将她揽住，她这才回神，睁眼便迎上那双璀璨夺目的眸子。那眸子里带着点点笑意，斑斑柔情，像是她那夜见到的萤火虫，却又觉得比那更为的明亮引人。她还没有见过这样有神这样好看的眼，一时间竟忘记了忐忑看痴了，还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了摸。张屠户见状，眯了眯眼，任由她那软若无骨的小手在脸上为所欲为。只觉得那手不是手，就像一只收起锋利的猫爪子，热乎乎的，软绵绵的。摸的眼也不是眼，而是他的心，没有力道，痒痒的。突然就发现他自以为的自制力不堪一击。伸手就抓住了那只手，轻声道：“摸到了什么？”

赵宝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猛吸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愣愣的半响没回神。张屠户的声音更轻柔了：“宝儿，你刚才在摸什么，告诉我，嗯？”

“你的眼睛，真好看。”

他的声音和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让宝儿什么都忘记了，心里眼里只有他。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一脸的懊恼，将被子一拉，让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怎么就说出来了呢？这人莫非真有蛊惑人心的本事？每次他这样跟自己说话，自己就管不住自己了。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颈后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就将她从被子里卷了过去。张屠户的下巴挂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摩挲，刚刚长出来的胡子碴刺的人微微发疼。赵宝儿本能的伸手去推他，却听他道：“困不困？”

宝儿下意识的摇摇头，今日连着睡了两回，有些过了，这会儿一点都不困呢！张屠户闻言眸子一亮，似有星光闪烁，低头就凑了过，含住了她的红唇，不待赵宝儿挣扎，空着的那一直手攀上她的腰一拽就将人扯到自己身上来了。春晓帐暖，红烛摇曳。长夜漫漫，屋子里春意盎然。待桌子上的红烛燃到了尽头，亮堂的屋子里瞬间就暗下来。黎明时分，昼夜交替，总有一瞬间最黑暗的时候。屋子里刚刚静下来不久，外头便响起了一阵阵欢快悦耳的鸟叫声。一群麻雀从院墙上扑腾着翅膀落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不停的在地面的缝隙里觅食。几朵粉色的蔷薇带着露水绽放，水灵灵的，娇艳的就如同那刚刚绽放的娇人儿一般。两只喜鹊蹲在墙头并不落地争食，而是叽叽喳喳的叫着，说着人听不懂的话。张屠户睡了并不多久，外面的鸟叫声就将他吵醒。有心起身去将那些烦人的东西赶走，可是低头看看臂弯里睡的酣熟的人想想又作罢。省的鸟叫声没有将人吵醒，他这一动反而将人弄醒了。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姿势有些不舒服，又怕惊扰到睡梦中的人，胳膊未动，身子轻轻挪动了一下，另一只手就握住了那纤细的腰肢。许是一个姿势久了，有些难受，宝儿侧身一滚，从他的臂弯里滚了出去，面朝着里面，蜷成一坨，将他的整个手掌都压在身下面。没有一会儿功夫，她大概是觉得硌的慌，又动了动。然后伸手反到身后摸索着。摸来摸去就摸到了一只手，大概睡意还浓着，翻身就将手带着胳膊抱住，再没有了动静。张屠户只觉得自己整条胳膊滚烫，一个翻身，被子就再一次将两个人盖在一处。等屋子里再一次静下来太阳从窗户缝里已经透进了屋子。张屠户看着晕过去的人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起身取了帕子将她身上收拾了这才收拾自己。这样的动静都没有惊醒床上的人。他穿戴好，伸手给宝儿拉好被子，放轻步子下了楼。行走间带着风一般，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下楼之后，先将水烧在锅里，然后才去了后面院子。昨日办喜事得了两只老母鸡，刚好杀上一只炖了汤，回头就可以喝了。宝儿还是太瘦太弱了，得好好的补补才是。想着昨夜的情形，想着以后的日子，原本冷冰冰的人周身都起了一层暖意。刚刚一进屋，就瞧见门口跟前鹅黄色的一团。是之前买的小鸡崽，不知道怎么弄的，前一日还好好的，竟然死了，身体都硬了。他嘘了一口气，拎起来，转身去茅厕边上，直接丢了进去。然后才转回来，捉了鸡在手上，顺手一拧，还没有出屋那鸡就被拧了脖子断了气。然后才去厨房里头拿了碗接鸡血，麻利的烫了鸡毛，剖洗干净，在案板上剁成块，烫过一遍去了血水才丢进锅里炖着。回头看了看锅里，又去灶台后添了柴火进灶腔，转身出了院子沿着街道去了集市上面。小鸡死了，自然是不能叫宝儿知道的，不然准得难过半天。回头来的时候手里提了好些东西，还多了一只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小鸡崽。将这小东西放回鸡窝里面之后，他这才去太平缸里面舀了水洗手，回屋和面。这个时候了和面，煮好之后以后差不多正好，虽然晚了一点，但是宝儿不是还睡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