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朝着庆元帝噗通跪下，那一嗓子“圣上”叫出来，庆元帝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蹦。黎青鱼皱眉：“叫那么难听干什么？你吓到母后了！”

太医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太有歧义，就跟诊断出了皇后病危似的，忙磕头认错：“微臣失仪，还请圣上恕罪！”

庆元帝沉声道：“皇后究竟怎么了？”

太医张开的嘴开开合合，重重磕头：“娘娘身体康健，只是食用了两种相克的食物，产生了过敏之症，清热解毒即可。”

庆元帝眉头紧皱：“那你因何大叫？”

太医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微臣……微臣察觉到娘娘似乎食用了绝，绝羊草。”

就这么一两句话的功夫，他后背的衣裳都被冷汗浸透了。庆元帝横眉冷对，正要询问何为绝羊草，就听见身边的黎青鱼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转头看去，就见黎青鱼表情慌张，顿时各种怀疑涌上心头：“皇后为何要食用这绝羊草？”

转头看皇后，却见皇后满脸茫然，显然根本不知道这绝羊草是何物。见黎青鱼偷偷摸摸去跟林暮遮咬耳朵，林暮遮猛地看向了自己，庆元帝就觉得浑身不舒坦。他怒道：“还不快说！”

太医颤声道：“这绝羊草有，有燃烧人精气神，短时间内催生精力的作用，但会耗空内里，有，有损寿数，还，还会……”庆元帝面沉如水：“说！”

太医一闭眼：“还有绝子功效！”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静得落针可闻。庆元帝看向了皇后，见皇后眉头紧皱，又惊又怒，他心底的怀疑刚冒了个头便压了下去。皇后不至于为了给老三铺路，连自己的性命也算计上。更不至于，要避子。他正琢磨，就听见黎青鱼细细索索地跟林暮遮说了什么，林暮遮的表情……非常古怪难看。庆元帝转头看向两人：“有什么话就大声说！难道还有什么是朕不能听的？”

林暮遮抬手按住黎青鱼的手腕，似乎想要阻止。但没来得及，黎青鱼已经把话说出口了：“绝羊草是给男人绝种的，对女人好像没用啊，怎么有人拿这药来害母后呢？”

她鄙夷：“怕不是学艺不精，所以才拿错了药吧！”

说完了，才看向林暮遮：“怎么了夫君？你想说什么？”

林暮遮面无表情：“你都说完了，本王没什么想说的。”

黎青鱼讨好道：“夫君你放心，我专长研究不孕不育的，你就是吃了点儿我也给你调回来，咱们三年抱俩！”

林暮遮：“……”他是真服了黎青鱼的张口就来了。他深深看着黎青鱼：“随你。”

黎青鱼莫名后脊背发凉，怎么就随我了？面上却是露出娇羞之色，还忍不住跺脚脚。庆元帝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你们两个能不能换个时辰搞这些？”

你们爹娘都让人下药了！你们竟然还在调情？！黎青鱼忙扶住他：“父皇您别怕啊，没事儿没事儿，只要您吃的量不超过一两，我都能给您养回来，保证您想再给我们生几个弟弟就生几个弟弟。”

庆元帝：“……”他狠狠弹了黎青鱼一个脑瓜崩，叫太医起来：“检查一下桌子上的这些饭菜！”

太医忙爬起来检查，菜盘子都快翻烂了，才终于指着鹿茸菇道：“就是这鹿茸菇不会错了，不过下药之人用的分量十分轻微，一定要天长日久才能生效！”

庆元帝虽然没有发火，但脸色已经十分冰冷。鹿茸菇难得，皇后向来是舍不得吃，都是他提前告知要来坤宁宫吃饭，皇后才会让厨房做来。皇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让静莱去拿鹿茸菇过来。少顷，静莱捧着一个木质盒子过来，打开了盒子让太医检查。太医一根根验看过，肯定道：“这些鹿茸菇有一半儿是正常的，一半儿浸泡了绝羊草。因为含量非常稀薄，所以除非提前知道了有这东西，然后来细查，这才能查到，否则便是微臣吃完了这一整盒都不会察觉！”

他掀开袍子跪下：“若非娘娘体弱，脉象微弱，有些许变化都能轻易察觉，再加上娘娘食用了芡实糕，正好跟这绝羊草相克，怕是……怕是无人能察觉得到！”

庆元帝看向芡实糕：“倒是巧了。”

黎青鱼拽拽庆元帝的袖子：“父皇，是我求娘娘今日做点儿芡实糕给我尝尝，我是不是立功了？”

庆元帝眯眼看向她：“这鹿茸菇你吃了大半，芡实糕你也吃了三块，怎么你倒是没事？”

黎青鱼茫然：“这，这个……”她有些心虚，忙问太医：“李太医，这是为什么啊？”

庆元帝都被她给气笑了：“你不是医术学得极好？”

黎青鱼臊眉耷眼：“我就学了两样，一个防治天花的相关护理，一个男女不孕不育。”

庆元帝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玩意儿？”

黎青鱼嗨呀一声，跺脚：“听说不孕不育挣钱嘛！我也是想着学以致用能早点儿生孩子！挣钱就是顺便！”

庆元帝哭笑不得：“学以致用是这么用的吗？”

他心中仍旧怀疑这其中的巧合，但一则信任皇后，二则觉得黎青鱼没那么多心眼，老三……老三性子耿直刚硬，又不能参与夺嫡，根本没必要做这种事。他思来想去，有些明白了：“怕是有人给皇后下药，让皇后以为自己好了，实则内里虚空。真是放肆！后宫争斗到这儿来了！”

他好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头上去。皇后闻言点点头：“圣上放心，臣妾一定揪出幕后之人，以免她继续扰乱宫闱安静。”

庆元帝摇头：“胡闹，都伤了身子了，还劳累什么？这件事情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详细询问太医，确定皇后只要好好调养身子就行，他便让人去拿芡实粉挨个让坤宁宫的人来触摸。除了捧来鹿茸菇罐子的静莱，唯有一人出了红疹子。是坤宁宫的另外一个大宫女静幽。但不等人抓捕，那静幽就直接嚼舌自尽了。临死前，她含泪看了一眼皇后，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这番景象，竟能解释为后悔背叛，也能解释为她为皇后尽忠了。庆元帝冷笑连连：“当朕是傻子！”

他信任地握紧皇后的手：“这些年来你为了朕殚精竭虑，伤了身子不能有孕，对待每一个孩子都尽心竭力，也只有某些蠢货，才会以为这种手段能挑拨你我夫妻之情！”

皇后动容：“圣上……”黎青鱼左看看右看看，轻咳一声：“那什么，我还给父皇诊脉不？”

我。黎青鱼。专攻男女不孕不育。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