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憋气，让聂阳有了严重的耳鸣，好在人面炎魁拔的呼救声淡了，隐隐约约听见，蓝房山在说着什么，看起来没了之前的疯癫，又恢复了温和儒雅的做派。金算盘撇撇嘴，很是不屑，嘴皮子翻动，又要嘀咕。真是怕死还要作妖！聂阳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土，塞进了他嘴里。一直到蓝房山和那道鬼气一起进入了幽都城，聂阳才松手。看样子他们没什么发现。“呸呸呸！呕……什么味儿！”

金算盘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掏出来洗洗，但是却没有一滴水，只能用不怎么干净的手捋一捋舌头。动作之猥琐，没眼看！简直没眼看！“杨爷，这什么东西！什么沙子这么臭！”

金算盘敢怒不敢言，只狠狠踢了几下地上的沙子，用恶臭的沙子泄愤。“尸骨沙。”

聂阳一边辨认方向，一边扔出一个响雷。“什么！？”

金算盘低声惊叫，差点儿吐了出来，可惜肚中空空，吐无可吐。方元嫌弃的让到聂阳的另一边，轻轻的抬起了脚后跟，不敢再用力踩结实了。“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很快还会再来，我们得进去……”聂阳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什么！？还要进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金算盘一颗鸟窝头摇的飞快，脚下生根一般，怎么也不愿进去。“也行，进幽都城也不容易，里面又危险重重，你不去也好，等会蓝房山带人过来的时候，你还能替我们遮掩一二，多谢你的牺牲，我们会记得你的。”

聂阳似笑非笑的拍拍金算盘的肩膀头子，带着方元就走。“别啊，里面危险重重，咱们就别进去了，原路返回……”金算盘看着茫茫的黑色，高高举起的胳膊无力的垂下。有光，才有远近大小，有光，才有距离颜色，没有光，寸步难行，贴着幽都城的这些乱石堆砌的城墙，好歹还有一点点的灰色微光，勉强能看见一点儿虚虚实实的边缘轮廓。何况前面有还没恢复的人面炎魁拔，后面有蓝房山的威胁……也是送死。金算盘肩膀一垮，很快拔腿追上聂阳和方元，又嬉皮笑脸的和聂阳套近乎。“杨爷威武，刀山火海我垫后，腥风血雨我开路……”大大的手巴掌把毛茸茸的胸脯拍的空响。聂阳一手抚摸怀里异常虚弱的胖次，一手捂着自己的丹田，带着得方元绕路到幽都城的侧面。方元和金算盘蹑手蹑脚的踮着脚尖儿走路，不想多沾染一点儿尸骨沙。“师兄，这些都是尸骨化的沙子？”

“是，很多人修为停滞，寿元将尽，于是想要强闯幽都，勘破生死，但是幽都生不入，死不出，一个个耗尽生机，再不甘也沤烂了，成了蛆虫烂泥，最后化为了尘土泥沙……”没有人比聂阳更清楚这里的来源，他文字创造了这里，如今眼前、脚下的一切都在和他脑中的记忆相印证，而这个世界远比他想的更加完整、具体……细思极恐，聂阳不敢再深想下去，踢踏着多走了几步，不过一两下，踢出一个化了一半儿的骷髅头，下颌骨摇摇晃晃的吊着，摇摇欲坠。金算盘脸上的假笑僵住了，没忍住又干呕了好一阵儿，挺壮的汉子眼泪哗哗，狼狈不堪。“闭嘴，想死你就接着惹动静！”

金算盘打不痛，骂不动，死皮赖脸一个破烂铜豌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弱点，聂阳自然要试探一二。“可惜是个空的，不然还能找到一个……”聂阳语带惋惜，金算盘听得毛骨悚然。“杨爷……可惜什么？”

聂阳有意拿捏金算盘，特意慢吞吞拖长语调，“可惜没有尸丹，不然我们还能快点儿进城。”

金算盘佝偻着腰，惊叫出声：“尸丹！？那是什么东西？有人拿尸体炼丹！”

“啪！”

聂阳毫不客气的，又是一个大巴掌，金算盘捂住了自己的嘴。尸丹是人世间死气最重的东西，凝结了一个人临死前所有的绝望、不忿……诸如此类的负面气息，凝气成团，死后自然形成，人力不能伪造，或在丹田，或在灵台。而亡者修为越高，尸丹越凝练，足以掩盖生人身上的气息。“……所以我们要想得进幽都，还得找至少三个尸丹才行，这黑漆漆的尸骨沙堆里，到处都是尸体，但是尸丹可没几个，我们还得尽快找！”

说话的功夫，有人从幽都出来，浩浩荡荡队伍里，人影一半，鬼影一半，呼呼喝喝的分散开来，像是鬣狗一样，寻找自己的猎物。聂阳反应迅速，拉着金算盘和方元躲在了乱石城墙的空隙里，搜索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时间不等人。现在没有自保之力，被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聂阳矮着身形，躲着搜索的视线，不停的搜索地面上突起的骷髅。追兵在侧，金算盘不情不愿的跟着在尸骨沙里得搜寻。“杨爷，真的要进去吗？死不出的话，我们躲得远远的，总能想办法出去的！”

聂阳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金算盘，“看看地上的沙子，你真的不想进城？以你的修为，这就是你不远的将来，废不了多久的。”

“进！必须进！现在就进！”

金算盘恨不得趴在地上扒拉，三个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凭借微弱到几乎没有的那点儿光亮，屏息绕着偌大的幽都城转悠。昏暗不知辰光流逝，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在凌迟三人的神经，幽都城搜寻的队伍逼近，三人不敢再轻易开口，气氛异常沉闷，冰冷阴暗的地下，聂阳只觉得越来越闷热……“师兄！”

终于，方元有了发现！他单手高举，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圆形石头’被握在手中，灰扑扑看不出质地。金算盘凑近一看，一股腐烂味道夹杂着的刺鼻的腥臭，一个劲儿的往鼻孔里钻，鼻尖儿抽抽就要打喷嚏。刚好有人的脚步声接近，聂阳察觉了金算盘的异动，刚想要堵他嘴巴，又嫌弃恶心，手缩了一下。方元眼疾手快，直接把尸丹塞进了金算盘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