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公孙院长已经赶到。搁着老远他便听到了赵傕那个老糊涂宣布卫青衣不合格的声音，接下来再看到眼前的众学子一片哗然，他如何不知已经坏事了。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一般朝着高台飞奔而去。

公孙修儒这边刚出人群中冲出便高声喝道：“赵傕，你个混账东西！快给本院长住……”，在看清场中情形之后硬是生生止住了话语。

谁能告诉本院长这是怎么回事？本来是他已料定是赵傕在欺压卫青衣，怎么反过来了！

公孙院长愣愣走上台上，两位书院长老皆是施然行了一礼，赵傕长老则是面露不悦阴阳怪气的道，“赎老夫行动受限，不能向院长施礼了。”

他刚才可听清了公孙修儒在台下大骂自己是混账东西，言语中明显是要偏袒卫青衣一个外人，这让他如何接受。怎料接下来公孙修儒完全没有去搭理自己三人，而是直接走到了卫青衣身前。

“卫小友，我已看过你写的这篇文章，实乃是大气磅礴，精妙绝伦之文。”

公孙修儒在拿起卫青衣的答卷之前，心中已是有了决断，今天就算这个卫青衣写的狗屁不通他也会大赞其文章惊世，更何况这个少年写的明明很好嘛，当即微微躬身，“此事确是赵傕长老判卷不公，本人公孙修儒，在此代表凌烟书院向小友抱歉了。”

台下霎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台上语出惊人的公孙院长。就更别说台上的赵傕了，这位满头花白的老者此时一张老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身体抖如筛糠，显然是万万没有想到公孙修儒会如此处置此事。

身旁的两位书院长老见状也是赶忙附在公孙修儒耳边道出卫青衣得罪皇帝特使之事。怎料公孙修儒闻言直接一声冷哼：“好啊，好的很！尔等好一副玲珑心思，端的是见风使舵，八面玲珑！你们可是打算让众位学子跟着你们也学习此术？荒唐！须知我辈文人生死事小，失节事大。为人师者，育人先育己，正人先正身！你三人只知利弊，不顾原则，真是枉为人师。本院长决意，今日将尔等逐出书院！永不再用！”

“噗！”

闻言赵傕直接一口老血吐出，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殷红的鲜血洒落在其身上洁白的文师长袍之上。心中此时可谓是万般屈辱，明明是为了书院着想，才会昧着良心判卷，怎料公孙修儒竟是全然不顾十余载共事之谊，如此绝情将自己逐出书院。

一旁的卫青衣早已将手中长剑收入鞘中，目光平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却是有些疑惑，这公孙院长难不成是自己素未谋面的远方亲戚？如若不然他怎么会为了自己一个初见的陌生之人将自家的三位长老逐出书院，此事定是另有蹊跷。

听到台下的众学子纷纷议论自己处事不公，赵傕长老是被冤枉的，当下也不顾其余两位长老的苦苦哀求，公孙修儒直接将卫青衣的答卷举在手中对着台下众学子朗声道：“本院向来秉承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此事皆因此卷而起，既如此我们院方避嫌，可有学子自愿站在这高台之上将此卷所写文章诵读。”

“院长，我来读吧。”

只见台下一席华裙的顾莹莹举起玉手，清脆的声音随之传出。她真的很好奇，这个少年到底写的是好是坏。在得到公孙院长的许可后，当即便略微纵身，飘然落在高台之上。

顾莹莹的兄长顾阳见此则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对于抢了自己风头之人他向来不会有什么好感。

一旁的胡云生则是吸着醉仙香饶有兴致的等待着顾莹莹的诵读，卫兄，你可不简单呀。

别人或许不了解公孙修儒，他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此人与赵傕等人皆是一丘之貉，甚至犹有过之，就拿凌烟湖收取船费之事来说，若无公孙修儒的首肯，那些长老怎敢为之？眼下竟是如此袒护卫青衣一个外人，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顾莹莹在接过卫青衣的答卷后，绣眉轻皱，先是通篇看了一遍，不由心生赞叹，如此男儿，如此文章，竟被赵长老判为不合格，是何道理！竖起美目愤然看了赵傕三位长老一眼后，便当着数千学子朗诵而出：“嗟夫，苍茫天地……”

通篇读完，场中之人皆是面露惊叹，纷纷嘈杂起来。

“赵傕，你如此判卷，汝娘亲可知否？”

“卫同学文章惊世，我等自愧不如。”

“赵傕，枉你多年熟读圣贤，连文章好坏都分之不出，干脆找个柱子撞死算了。”

……

坐在胡云生的豪华马车之中，卫青衣斜靠着车窗看向窗外繁华的盛京夜景，路上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街道的勾栏坊市内闹成一片。

今日之事已是了结，公孙修儒最后更是当众宣布卫青衣乃是此届的星辰学子，往后书院将会倾尽资源将他培养成才。

不多时，马车已是到了安置孟香兰的客栈，远远的卫青衣便望见客栈的大门前，夜风中一道单薄的身影揽着一件长衫倚门张望。那人不是兰姐还能是谁？

此时卫青衣知道了这人间还有一个美好的词汇，叫做牵挂。

“公子，考的怎么样？”

“可是乏累了，快进屋我为你按按身子。”

……

在见到自己从马车上下来后，秀发间已是染上些许霜寒的兰姐忙是迎来将手中的长衫披在自己身上，碎碎的念叨着。

在这一刻，卫青衣真的很想将眼前这道单薄的身影揽入怀中，回应给她一些温暖。

“先不进屋，兰姐，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卫青衣笑着说完便拉着眉欢目喜的孟香兰上了马车，未有其他举动，因为他并不能确定，两人的感情到底是亲情，或是爱情？

盛京最为繁华的芙蓉道内，马车缓缓停下，看着眼前这高耸入云灯如白昼的福云楼，孟香兰似是有些紧张，小手微微拽住卫青衣的衣角轻声嘀咕着，“公子，这里很贵的，我们去别处吧。”

卫青衣未做言语，只是伸出被剑柄磨的满是老茧的右手，紧紧地抓住孟香兰那略有些肉感的柔夷，阔步踏向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