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妈咪挣钱不容易，想让她多赚钱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俩合作一件事情。只要你跟我合作。一个小时以后，你妈咪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松的家庭主妇。”

宁曦被蒋北琛拉着出了门。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驶，打开导航朝附近最大的商场开了过去。这个点的南城，正是下班*。一路拥堵不断，走走停停半天，终于到了商场，从地下停车场一楼转到三楼，竟一个可以停进去的车位都找不到。蒋北琛素日从来不逛商场，别说找车位，连衣服都是设计师直接上门量身定做送上门来，吃饭要么去最顶级的餐厅vip就餐，要么直接请大厨回家，不管衣食还是住行，从来没体验过如此拥挤的人世百态。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连坐在副驾的宁曦都开始焦急了，他却一点焦急的意思都没有。从一楼转到三楼，又从三楼挨个转到一楼，兜兜转转半天，他把车子开出远离商场附近的三条街之外才勉强停了车。时间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什么都还没开始做时间已经快到七点，宁曦急着回家，路怒症犯到让她心里暴躁。“我们走路过去？”

停了车，蒋北琛解了安全带温柔的问她。宁曦没一点好气：“不然呢？把你一个亿的飞机开过来我们直接飞过去？”

“……”二人分别推门下车。感觉到她情绪不好，蒋北琛瞥她一眼，“你大姨妈又来了？”

“什么？”

“听说每次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情绪会特别暴躁。知道你控制不了，都是荷尔蒙在作祟，不跟你一般见识。”

宁曦：“……”蒋北琛虽然生的腿长，但走起路来太过于注重姿态优雅，步子迈的不如宁曦稳健快速。跟在他后面走了一阵，晃晃悠悠的实在让人焦急。宁曦走去他前面：“我赶时间。你有心情散步就先慢慢着。先走一步。我得赶紧去把需要的东西买了。”

说着她加快速度冲去蒋北琛前面，蒋北琛双手抄兜在后面看她后脑勺：“喂，跟你商量个事。”

宁曦脚步不停，边走边问：“什么事？说。”

“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在大街上散过步。”

“？所以呢？”

“感觉还挺不错的。”

宁曦回头，看蒋北琛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姿态优雅的抬手伸了个懒腰。“微风不燥，温度正好。难得今天我心情好，你陪我好好再散一次啊。”

宁曦：“……我刚刚说要赶时间你没听见？”

“听见了。”

“那你觉得我有心情陪你慢慢散？”

“你有的。你会有的。”

蒋北琛施施然迈着脚步走去她面前。“孩子们我已经打电话让李凯带出去吃喝玩乐去了。今晚的购物之行和晚餐活动只有我们俩。”

“……”“陪我一分钟，给你一千块。你说你要不要有？”

“蒋北琛。”

宁曦忍不住抬手去他好看的额头摸了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有病？脑子不太好使？钱财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数字而已？你在跟我玩数字游戏吗？一会儿坐地起价问我要五百万，一会儿又一分钟给我一千。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数字游戏挺好玩？”

宁曦的手软软的，凉凉的，贴在额头上别提多舒服。尤其她现在一脸疑惑，杏仁一般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可爱又可笑，十分讨蒋北琛喜欢。反手一抬，手指被他捏在手里。蒋北琛勾唇看着她：“是挺好玩的。主要你人有趣，跟你玩什么游戏都好玩。怎么样？一个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一千块，你陪我一晚上，八个小时左右，能赚回去五十万。是不是听起来很感兴趣？”

若按平时，一晚上八个小时赚五十万，宁曦估计能乐到睡不着觉。但是现在，有蒋北琛一晚上五百万的先例在，她觉得区区五十万对自己来说仿佛也变成了数字。一个跟五百万相比，渺小到根本不值一提的数字，怎么可能让她开心得起来？“凭什么你一晚上五百万，我一晚上才五十万？好玩？这么贬低我的身价，你觉得我会觉得好玩？”

她把手指从他手心里拽出来。蒋北琛可笑抿着自己手指。“你想要一晚上五百万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随时给你。但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前提条件？”

“你必须得向我一样，一晚上不休不眠，劳心劳力陪我做一晚上体力劳动。”

宁曦：“哈？”

“我蒋北琛五年不开张，开张忙活了一晚上。你坐享其成，云里雾里，被我滋润的像朵花一样含苞待放。我也需要一样的待遇。”

“……”这可是在大街上呢！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突然跟自己回忆起那该死的那天晚上的细节来了，宁曦差点没被他雷死：“闭嘴，你在说胡说什么！周围人来人往的……你要不要脸？”

“孩子都跟我生了，酱油都会打了，还问我要不要脸？你说我要不要脸？”

“……”“机会只有一次。趁我现在心情好，觉得你有几分可爱，宁曦，有钱还请抓紧挣哦。”

“切！这叫什么狗屁钱财？出卖人格，别说五十万，你一晚上给我一千万我都不惜得要好不好？”

“那再给你加十万。六十。你干不干？”

宁曦：“……”有钱不赚是傻子。放着傻子的钱不赚，自己也是傻子。反正跟他一起磨牙浪费时间没有一毛钱收入，与其那样，倒不如……“再加十万。七十万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蒋北琛：“一顿饭吃掉十万？你请我去米其林？”

“请你去米其林。”

“那好吧。六十五万。不能再多了。”

“……你能不能不要抠门抠的莫名其妙？六十万都花了，差那五万块钱？七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六十六万。”

“七十！”

“六十七。”

“七十！”

“六十八。”

“ok。成交。”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有了约定。有了钱财支配，宁曦突然觉得压力小了很多。想想孩子们也没在家嗷嗷待哺了，看周围拥堵的人群心情也平复不少。蒋北琛晃了几步跟她说：“既然要请我吃晚餐，那就现在去吃。趁手里空闲，吃完饭还可以消食，现在是绝佳时间。”

宁曦觉得有理，二人拿手机出来查了附近最好的米其林餐厅，步行过去。宁曦生活水准跟蒋北琛不是一个档次，活这么多年从没舍得一个人去吃过这么奢侈的东西。因此从进餐厅到点餐，全程都让她觉得新奇。菜品十分昂贵，想着自己有一分钟一千块的收入，她也云淡风轻点了。只是她没想到，在米其林吃饭，除了环境浪漫，最讲究的还是意境和姿态高雅，因此上菜节奏十分缓慢。每道菜之间，往往相差十分遥远的时间。刚开始还能垂头闷吃，吃了两道菜，肚子渐渐体会到了满足，她不得不和蒋北琛在偌大的卡间里，四目相对，相顾无言……蒋北琛也觉得老这么吃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了快速跟她培养感情，想了想，他主动找话题：“既然这么有时间，上次聊的也不错，那我们来继续答题吧。有关公司法务方面的案例我又搜集到了好几个……”宁曦再次被他雷到。花老娘一万多大洋出来这么高雅的地方吃饭，你要跟我聊公司法务？“老板！下班不提上班的事尤其吃饭时间。既然你这么无聊，不如我们来聊聊人生吧。”

宁曦觉得自己几乎是急中生智，在蒋北琛提出进行背法条这种死亡活动之前制止了他。蒋北琛没想到她突然起了这么有趣的话题，愣了愣，十分配合的看向她：“聊什么？”

“聊……聊你的人生。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世家从事电气行业，为什么大学里却选择了法学专业？”

宁曦绞尽脑汁的婉转问他，“是因为对法律有崇高的信仰吗？”

她尽量问得得体，不让二人在这体面的环境的掐起来。结果她说完，蒋北琛十分不配合的回答：“哦，那倒不是。本来没打算选法学的，选这个是因为我看错专业了。”

宁曦：“哈？”

蒋北琛把面前的刀叉摆好，十分尊贵又云淡风轻道：“填志愿前一天晚上我打了通宵游戏，早上去学校的时候眼睛有点花。以为自己选的是法语，后来通知书下来才发现自己选了法学。”

“……”看她不解，蒋北琛好心的跟她解释：“当年青葱年少，有一丝丝文艺青年的浪漫，因为喜欢法国文艺电影和法国文化，所以打算学法语。但是现在想想，就算真的喜欢也压根没必要报法语作为专业。”

如此这般凡尔赛，宁曦忍住想把他头拧下来的冲动，假笑陪着他聊：“法语算小语种吧？后悔是因为这个专业就业范围比较狭窄？”

蒋北琛傲娇摇头：“那倒不是。是后来我发现原来法语居然这么简单。没报专业课，我随便找了个老师，自学一年多，就通过了c2考试。去法国游玩，跟法国人交流，看法语电影完全不成问题。为了这么简单的东西学上四年，单纯浪费时间。”

说着，他笑笑，脸上充满了欠揍的自信，“所以你看，不管任何人，年少的时候都有一定程度的不自信。报错专业的时候还懊悔，但是不经历这么一遭，我怎么能发现其实自己原来可以这么聪明呢？”

“……”这个人生，宁曦的苦涩的想，再吹牛下去我就撑不下去了。“上次提到这个的时候你没说清楚。像你这么优秀，这么聪明的人，想必读书时候不少谈恋爱吧。都记不清次数了，你是不是按周换女朋友？”

蒋北琛掀起眼皮意味深长瞅她一眼：“不要这么看不起我，我是那么随便的人？虽然我很优秀，每天无数的女孩子挤破了头想冲到面前吸引我的注意，但是……你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吗？我的孤独你不懂。为了不至于因为某一个人导致一个群体陷入绝望，我读书时候自始至终一直都是单身。”

“……”“我是为了整个校园的和谐选择的单身。你明白吧？”

宁曦觉得自己还是把话题换回来吧。问个初恋，能把他问成世界和平守护者。跟他聊天实在好累。“你以前居然还通宵打游戏？网瘾少年吗？很喜欢打游戏？一般都打什么？”

“好歹比你虚长两岁，说来怕你不知道。我读书的时候流行暗黑破坏神。”

宁曦心想，切，瞧不起谁啊！老娘没自己打过，听别人吹牛总是听过的。不就暗黑破坏神吗？我懂得不比你少。“呵呵，说来真是不巧，那游戏我也玩过。当年你用什么职业？”

“法师。”

“法师啊……”宁曦接不下去，“除了暗黑破坏神，你还玩不玩其他游戏？”

“cs我也玩过。”

“cs……”我单纯听过。不论如何。说起游戏，蒋北琛似乎也算终于找到了可以放下架子的缺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一直聊，聊着聊着，菜渐渐都上齐了也没了焦急无聊之感。宁曦听着他侃侃而谈，心说，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孩子他爸面对面坐在米其林餐厅里回忆少年时代。要知道，一个月前她真是连谁是孩子的亲生父亲都搞不清楚……两个人从古早的经典游戏，聊到现流行的手机游戏，再聊电竞。又从法国文艺电影，美国乐队，聊到了民谣音乐。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宁曦也渐渐发现，自己跟这位时而沙雕时而有毒的孩儿爸，居然有很多相同的爱好。两个人有同样的成长大背景，回忆起往事感受总是不谋而合。两人也喜欢同样的文艺电影，同样的名著，同样的音乐类型和歌手。虽然从时间上来说，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久，但密度实在是大。虽然任何该做的事情两人都做过了，然而在此之前，顾北辰于她而言，不论互动密度有多大，始终是充满距离感的老板。专业，傲娇，多金，毒舌，自恋，脑子有病……宁曦不自觉地给他贴上了很多标签。然而标签再多，宁曦也始终根本不了解他。只有在这一刻，听他用年轻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跟自己畅聊共同爱好，言语虽然轻狂，但句句都是真情实感，蒋北琛的形象才一下子在她的脑子里变得鲜活了起来。一顿饭吃吃聊聊，结束的时候竟然花了两个多小时。宁曦精确到分，赚了蒋北琛整整136000。二人散步回去买东西。一进商场，蒋北琛直奔电器专区。吸尘器，扫地机器人，智能电饭锅，热水壶……凡是售货员推荐给他的东西统统买了一遍。宁曦去买了水龙头和门把手回来，短短几分钟之内，他面前摆了十几个包装盒。宁曦去看了一圈，发现都是家电，“……这都是你买的？”

蒋北琛正在看一个咖啡机，闻言头也没抬：“放心。用你刚刚挣的劳务费买。刷我的卡，不让你掏钱。”

宁曦：“……你是在故意施舍我吗？”

蒋北琛把咖啡机递给售货员，示意她包起来，转头看着宁曦：“我是在履行自己身为一个父亲的义务。履行义务还花你劳务费，你是怎么算账的觉得我在施舍你？”

“……”就这样，东西被蒋北琛用光明正大的理由搬去了宁曦家。还好回去的晚，电梯使用的人不多。所有家电箱子搬进去，叠起来，靠在电梯墙角，剩余的空间还能容纳三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跟二人同一班电梯。站进去，电梯门合上，蒋北琛按了楼层，扭头问老太太：“您去几楼？”

“六楼，谢谢。”

“不客气。”

蒋北琛长手长脚替她按了楼层。老太太站在蒋北琛身后，戴着老花镜上下来来回回打量他，打量了一阵，越看越觉得这小伙子帅气可爱，忍不住伸手拉拉他手臂，笑呵呵问：“刚结婚啊？”

“嗯？”

他没听清楚。老太太笑呵呵指指他摆在地上的东西，又指指宁曦：“是刚结婚还是正准备结婚？跟女朋友一起买这么多东西，刚搬过来？”

宁曦蒋北琛：“……”准备告诉老太太她误会了，嘴巴刚张开，话还没说出来，蒋北琛心有灵犀的先一步打断宁曦：“确实是刚搬过来。正准备结婚。您眼神真好。”

老太太眯着眼睛来回看人：“不是我眼神好，是你们俩太有夫妻相。你瞧瞧现在这年轻人长得，一个个，多精神，多水灵……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她说的话实在合蒋北琛胃口。蒋北琛被她夸得心情好，连手被她拉着的不适感都可以忽略不计，真诚回答她：“32。”

“32？好年纪。女朋友今年……”“27。”

“哦。差五岁。一个属马一个属猪？”

“是的。”

“相亲认识还是朋友介绍，还是自己谈的？属相这么合，未来结婚一定会很幸福的。”

“我们俩……自己谈的。您对属相这么信手拈来，懂算命吗？”

“懂啊。我一辈子干的就是跟属相打交道的行业。”

说着，老太太突然松开他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翻出来一个牌子。牌子上用黑色马克笔写了几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占卜算卦。老太太突然眼神精明又热切的看着蒋北琛：“在二里河的天桥底下摆了几十年摊了，掐一个姻缘20一位。今天收摊晚，正好碰到你们。算做个关门生意，给你们打个五折，十块钱掐一回姻缘。能算婚姻走向，生儿育女，事业运势，要不要掐一个？”

蒋北琛明亮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宁曦在旁边乐得差点没晕过去。心里十分膈应的把手指放在裤子上抹了一下，蒋北琛傲慢别过脸，不想再理这突如其来的算卦推销。宁曦却在旁边笑着打趣：“算一个呀，反正十块钱也不多。男朋友，快让她给我们算算婚姻如何，未来能不能生儿育女。”

老太太看蒋北琛不想理她，没想到宁曦倒有兴趣，转头去看宁曦：“小姑娘有兴趣是不是？来掐一个。告诉我你们的生辰八字就行，很灵的，算不灵不要钱，来试一下嘛。”

宁曦笑看着她：“怎么知道灵不灵呢？我们又不能等到结婚生子以后再找您验证，这十块钱要怎么给您？”

“不用等结婚以后，前尘往事我也可以算的。告诉我你们的生辰八字，头二十年你们的人生大事我能给你推算出来。这还不好验证？”

说得这么玄乎。反正现在又闲着无聊，宁曦莫名心动了。“哎，蒋北琛，前面二十年的也可以推算出来哎，才十块钱，你要不要试试？”

蒋北琛是十分坚定的无神论者，压根儿不相信这些，也绝对不可能相信，“不要。一块钱，哪怕不要钱我也不试。要试你自己试。”

宁曦：“可是我身上没钱。我试可以。你借十块给我。”

“……你幼不幼稚？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相信这个？”

“哎呀，权当好玩嘛。才十块钱。买个体验还不可以？”

二人说着，老太太已经把自己挎包翻了过来，背面贴着支付宝和微信二维码，老太太把二维码递到蒋北琛面前：“可以扫码支付，不用费什么功夫，很便捷的，帅哥，女朋友这么喜欢，给她掐一个嘛。”

“……”蒋北琛十分无语的扫了那二维码一眼，不情不愿摸出钱包。一百块递过去，老太太找了九十零钱回来。蒋北琛嫌弃钱脏，不肯接：“给她吧。她喜欢算让她算个够。你给她算十次。”

宁曦把钱接过去，开玩笑般的篡改了生辰八字告诉老太太，老太太问她问她要算什么，宁曦随口答，“不要婚姻。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给我推推看前二十年有什么重大事件，未来一年我会不会发财。”

老太太估计见多了这种客户，听了宁曦的话也不惊讶。指令收到，十分淡定的闭上眼睛掐着手指开始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