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碰见这么棘手凶杀案，已经一个月快过去了，案件却没有明显的进展，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老了？方想遵照法医的要求穿上了防护服，以防下水道自身的细菌造成的感染。于是，方想跟在法医和一名协助人员的身后，下到下水道里面。下水道里头的透着一股湿冷的黏腻感，气温比路上低了一两度。下水道的内部情况并不是很宽阔，宽度大约只能容纳五个成年人并列而行，地面上还残留着一股股堆积的水洼，附近也分布着一些瓶瓶罐罐的垃圾，偶尔还有几滴污水顺着墙壁滴落下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恶心的味道，即便戴上了隔离口罩还是能嗅到些许，方想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不仅有下水道里本来就存在的酸腐气息，同时还有一股尸体腐烂多日的气味夹杂在空气中。带上防护口罩还差点忍受不了，如果脱掉口罩肯定得吐。法医开始检查陈尸的现场，最开始，发现的是一个银色的行李箱，规格是中号大小，长约120cm，宽约50cm，行李箱上还有覆盖的包装塑料膜，呈九成新的样子。方想感觉有点头昏脑涨，他晃了晃脑袋醒醒神，观察着陈尸现场。装着尸体的行李箱刚好放在下水道口的往里偏的位置。法医让随从的两人都不要有大动作，以免毁了现场的重要线索，他轻轻俯下身子，看着那只伸出来的早就腐烂的手掌，看上去像是被剥了皮的鸡爪，法医又慢慢打开了已经被撑开的箱子。果不其然，箱子里面窝着一具尸体！尸体的上半身呈现侧躺状，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背心，背心被下水道里水浸透，上面沾着一些污浊的泥浆，尸体的头部变得煞白，也呈现腐烂状态，眼睛则是闭合的，眼皮底下流着恶心的脓水，鼻子，嘴巴和耳部都有幼小的蛆虫的在上面爬行。除了那只伸出箱子外的手，另一只手放在了胸前，手掌呈已经松开的半握拳状。当三个人把注意力从尸体的上身移开，继续观察尸体的下身的时候，发现尸体的两条腿不见了！难道这是一次杀人分尸案？这是方想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法医将两只手伸进行李箱检查其他可能存在的物品，不过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会不会是一起分尸案？凶手把尸体的腿砍下来扔到别的地方去了？”

助手说。“很明显就是，你看尸体的大腿这个位置，虽然已经烂得有点看不出来了，不过从骨头较为平整的切面还是能分辨出，尸体的双腿被砍掉的时候，应该是用某种锋利的砍刀，进行分尸的手法上就看出来具备一定的‘专业’。”

“老杨，你这是夸凶手啊。”

助手说。“不是。我只是想说，如果凶手有这样的手段，那就说明，这个凶手肯定是个十分变态的分尸恶魔，我处理过这么多的尸体，只要碰上这种情况，死在凶手手里的肯定不会就一个人。”

法医看着方想的眼睛，他是想警示方想，这起案件背后可能存在的麻烦。行李箱被翻开，尸体完全地暴露了出来，方想蹲下去，仔细查看了尸体面貌，从头发和面部能够辨认尸体的身份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继续观察尸体的上半身，尸体泡在下水道里，早就腐烂得不成样子，就算上面留言指纹，估计也被磨灭了。看来只能从案发现场寻找蛛丝马迹了。他蹲下去，拿出手电筒把行李箱照了个遍，发现行李箱的拉链的末端，拉链处不是自然拉开的，而是受到某种张力被弹开的，拉链头就挂在链子的一边。他了看肿胀的尸体，又摸了摸另一边的暗格，扫视了地上各种各样的垃圾，独自走开。法医没有管方想跑开去做什么，而是继续自己的工作，不一会儿就听到背后传来方想的喊声，“你们过来看。”

法医和助手走了过去。“这是尸体的腿？”

法医问。“那另一条呢？”

助手问。“应该在这附近，找找看。”

最后，在距离行李箱大概十米处，发现了另一条断肢。因此，这起“凶杀分尸案”的大体过程便被推断出来了——凶手杀害了男子之后，现在某一个隐秘的地方进行了分尸，砍下来尸体的双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肢解尸体的上半身，然后将尸体，包括尸体的双腿塞进一只中号大的行李箱，尸体的目测是中等身材，行李箱有足够的空间位置能够放下，最后，选择了下水道进行抛尸。从尸体的体态特征上看，已经无法推断出被害人准确的死亡时间，不过从法医以往的经验上看，尸体死亡的时间至少是二十天，不过因为抛尸的地点是下水道，潮湿加快了细菌的滋生，加上前些日子接连不断的大雨，尸体的死亡时间还要缩短几天。街心公园的下水道不是凶手抛尸选择的地点，凶手不会选择这么一个容易被发现地点进行抛尸。抛尸的地点应该是街心公园下水道之前的某个排水点。为了避免减少一些麻烦，送上去的尸体被严严实实地藏在行李箱里，而尸体的两条大腿，则被装进尸袋，由方想进行托送。三个人一上到地面，就被人群里一个年轻的记者冲上来挡住了。“请问，你们对这起新的命案有持什么态度呢？凶手跟上两起命案有关联的地方吗？警方真的对凶手无能为力了吗？”

女记者的看上去还很年轻，显然对这起案件抱有很大的兴趣。女记者一连串的问题，让本来就脑袋发胀的方想感到心烦，他看到女记者的记者牌上写着J市娱乐大事件，更是无心去理会记者的追问。方想一把推开女记者，女记者向后退了几步，现场警方的工作人员拥上来准备拉开她，不过女记者似乎还是不死心，继续跑上前去，拦住了方想。方想将尸袋递给车上的工作人员，回过身的时候，又被记者问住了。“这是J市第一次发生如此恶劣的凶杀案，如果凶手再进行作案，请问警方是不是应该在凶手动手之前采取行动，保证市民的安全？”

女记者语言咄咄逼人，不过也说出了现场的围观群众的心声，人们纷纷点头，向方想投去质疑和期待的目光。“无可奉告。”

方想冷冷地说。“那请问能不能给市民们科普一点防范行凶的知识呢？不知道凶手什么……”“诶，你烦不烦啊！”

方想撇开了顶在自己下颚处的话筒，话筒瞬间掉在了地上。“什么态度嘛这是！还人民公仆呢。”

女记者不满地说。“就是啊，说说又会怎样？”

“你们不说出嫌疑人长什么样，要是晚上凶手就对我下手怎么办！”

“就是啊，也不替我们普通老百姓考虑考虑。”

围观群众也发出各种各样的嘲讽声音，哄哄然的细碎声音让在场的警员都觉得很不舒服，伴随着大同小异的怀疑目光，能感受到他们对警察已经失望的冷透了的心。方想吧嗒关上车门，对许志峰说道：“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