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凯南沉默了。旁听的白雨楠再也忍不住，她有些不相信，这个年仅十八的姑娘会是两个命案的凶手。她开口问道：“可是她跟许松雷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呢？”

陆勇生没有说话，向庭安拿出了一张精致的书签和一封信起身递给了白雨楠，说：“看看。”

书签虽然材料不一般，但做工精致，上面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样，令人惊讶的是，书签和信纸上的字迹竟然完全相同！“这是胡韵写给李骏翔那封信吧，怪不得我看到的时候总觉得这字在哪见过！”

吴戈豁然明白了一切。向庭安继续说：“记得吗？胡韵曾经在一个叫黄岩村的地方支教过，而黄岩村，就是薛凯南的家乡。我们猜测，胡韵曾经就是薛凯南的老师，今早我们联系了黄岩村的村部书记，得到了确认，而这，就是动机。”

白雨楠又问：“可是音乐阁楼里陈丹的鞋印是怎么回事？再说凭薛凯南一个小女生，怎么能杀死许松雷呢？”

向庭安拿出一份报告，说：“上午技术部门对阁楼里陈丹的鞋印做了精准的测绘，发现鞋印重量集中在前脚掌，脚后跟有拖带的痕迹，步幅跨度也和陈丹的身高不符。可以确定，穿着那双鞋的人不是陈丹，而是一个比陈丹身高体重小很多的人。杨雪曾经离开过宿舍，薛凯南想偷出一双陈丹的鞋子轻而易举。至于许松雷。他当时受了伤。凭借薛凯南一个人杀他不是没有可能，结合音乐楼留下的证物，我想她应该是利用木板把刀固定在背部，刀尖向外，然后趁着许松雷用望远镜背对门口偷窥时，用绳子勒住他脖子，同时转过身体，让背部的刀刺进许松雷的身体。刀上的肉脂就是那个时候许松雷挣扎时留下的。而许松雷尸体下方，也发现了两个背对尸体的奇怪脚印，脚印很深。薛凯南，其他的细节你自己说吧，陆队长之所以还有没有做记录，就是想给你自己坦白的机会。你还年轻，何况，你真的忍心让你老师的母亲为你顶罪吗？如果你非要证据才肯低头的话，就脱下自己袜子看看吧。”

薛凯南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向庭安，当她脱下袜子之后彻底傻了眼，然后放声大哭。薛凯南情绪稳定后，表示愿意交代一切，陆勇生这才打开了录像。“你们说的没错，那天下午，陈丹确实打电话给我，让我晚上十一点半去盥洗室三楼，她说会约顾常平也来，我们三个人做个了断。那晚我和李素梅分开后，从另一个楼梯口直奔三楼，看着李素梅关掉电源上了楼以后，我穿过走廊来到了盥洗室。但只有陈丹一个人，她说我迟了一步，顾常平刚刚离开。但她已经放弃了，她说自己受到了许松雷的玷污，配不上顾常平，也不愿意再活下去。只求我帮她一个忙，就把顾常平让给我，不再纠缠。我竟然鬼迷心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薛凯南按照约定躲在盥洗室的门后，陈丹回到宿舍叫来了杨雪。“见鬼，怎么不开灯。”

薛凯南听到杨雪的声音，借着窗外的光，突然上前并用手电筒砸晕了她。陈丹随后从宿舍带出来一把刀，刀柄用塑料袋裹着，递给薛凯南。陈丹说：“这个给你。杨雪刚刚用刀削了苹果，上面还有她的指纹。”

“你是要我杀了她？不可能。”

薛凯南直摇头。“不，我是要你杀了我。”

陈丹冷静地说，“我要把自己的死嫁祸给她。”

“为什么？明明许松雷玷污了你，你不是应该找他算账吗？”

陈丹看着地上晕厥的杨雪苦笑道：“也许来自好朋友的背叛，更让人难以接受吧。”

薛凯南警惕地问：“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给我下套呢？”

陈丹说：“年纪不大，心思倒很周全，没关系，我写了一封遗书，如果警方没有破案，就当杨雪做替罪羊，如果警方破了案找到你，你就把这封遗书给警察，一样可以脱罪。”

薛凯南接过陈丹递来的遗书，上面只有三行字。“禽兽许松雷罪该万死，帮凶杨雪死不足惜。我一心求死，与薛凯南无关，陈丹。”

薛凯南看了以后不再犹豫，因为李素梅随时会下来。最终颤抖地举起刀，在陈丹的胸口和背后各刺了一刀，看着陈丹渐渐没了气息，薛凯南把刀放在了昏迷的杨雪手里，又把塑料袋扔到了马桶里。离开盥洗室后，薛凯南突然发现手电筒被砸出了痕迹。“糟了，这可怎么办，会被怀疑的，不行，我得想办法掩盖这个痕迹。不如我把李阿姨叫下来，和她一起发现案发现场。然后假装害怕松手，摔掉了手电筒。”

打定主意后，薛凯南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向楼上呼唤李素梅。“李阿姨，你在哪啊？”

没人回应。薛凯南提高声音又喊了一次：“李阿姨，你在哪啊？”

这次回应薛凯南的，竟是一连串关门和奔跑的声音。薛凯南心想：难道是杨雪醒了？突然，“吱呀”一声，身后的宿舍门打开了。薛凯南慌忙转过身靠在楼梯栏杆旁，因为心虚而受到惊吓。一个穿着拖鞋、长发及腰的白衣女生走了出来。“同学，你怎么了？”

薛凯南缓了口气，心想：正好，不如让她和我一起发现尸体。于是开口说道：“学姐，我是自律会来巡查的，我有点害怕，你能陪我上去找一下宿管李阿姨吗？”

“哦，这样啊，你等我换个衣服。”

女生朝薛凯南笑了笑，过了几分钟，女生换好了衣服，薛凯南亲切地挽住了她的手。“学姐你真好看，我叫薛凯南，你呢？”

“我叫马晓晓，走，我们上楼吧。”

马晓晓的声音很温柔。于是两人结伴一起走上了三楼，正好遇到从四楼楼梯下来的李素梅。李素梅看到马晓晓愣了一下，问道：“咦，晓晓？薛凯南，你们怎么上来了。”

显然，李素梅是认识马晓晓的。马晓晓回答道：“这个学妹想上来找你，又有些害怕，正好我还没睡着，就陪她上来了。这三楼的灯好像坏了。”

薛凯南和马晓晓试着按了按灯源开关，没有反应。“是啊，”李素梅抬起手电筒照了照头顶的灯，“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天刚刚修好，怎么又坏了。”

“那我陪你一起查宿吧。我这个手电筒还有用。”

薛凯南故意手电筒打亮，正对走廊照了一下，李素梅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身体一颤。薛凯南明知故问：“李阿姨，怎么了？”

李素梅咽了口口水，指了指薛凯南的身后，薛凯南转过身用手电筒照去，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是一排鲜血淋淋的脚印从盥洗室一直延伸到走廊！光线顺着脚印寻去，走廊尽头，一个满身是血迹、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手持沾满鲜血的尖刀瞪着薛凯南她们三人······薛凯南知道那是杨雪，但正中了自己的下怀，于是薛凯南假装害怕扔掉手电，顺利脱身。离开二号楼之后，游走在校园的薛凯南没有感觉到一丝憧憬爱情的兴奋，也没有过多的害怕，而是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胡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