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周云扬这一问，还是把齐鸣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奴才绝无此意，请陛下明察！”
“起来吧。”
周云扬合上奏折，一双美眸阴晴不定，上下打量着齐鸣。齐鸣战战兢兢的起身，说道：“奴才和突厥人换战马，实为大周考虑，若是得到数万匹战马，便可组建一支足以匹敌突厥的铁骑，那时突厥便不敢再寇关，大周想要覆灭突厥，岂不是易如反掌？”
周云扬不置可否的一笑，问道：“突厥虽未开化，但绝不愚蠢，你想从他们手里得到战马，突厥人岂会答应？”
“因陛下说过，突厥分为东西两个部落，奴才记在心上，通过对西突厥使团的试探，奴才发现他们的内部已有分裂的征兆，所以奴才拿出了不容蒙哥可汗拒绝的东西。”
齐鸣将玻璃狼的计划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周云扬的怀疑。周云扬微微惊讶，问道：“那玻璃狼造价几何，竟能让突厥人甘心用战马的来换？”
想到她还没见过玻璃，齐鸣解释道：“这玻璃是最近才制造出来的，若说成本的话，大概一两银子能造个几千斤。”
周云扬倒是听齐鸣说过玻璃之事，据他说可以用做军事用途，却不知还能制造工艺品，只是这东西虽然新鲜，可要换战马，她始终觉得不可能。“陛下不用怀疑，玻璃本身的价值很低，但在正确的时间，有正确的用途，那任何东西的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比如一杯水并不值钱，但拿到沙漠中一个快要渴死的人面前，那便是无价之宝。”
周云扬点了点头，认同齐鸣的话，毕竟需求就是价值的道理，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懂了。不过她还是看不出这玻璃狼，对于蒙哥可汗来说，到底有什么大用。“陛下还记得否，当初奴才问过您，突厥人以什么为图腾的事？”
她自然记得，说道：“朕记得。”
齐鸣笑着说道：“从那时候起，奴才就让赵柔姑娘赶制这玻璃狼了，玻璃制造工艺普天之下只有军器监有，突厥人自然没有见过，他们会将玻璃狼当成天然之物，而因为突厥人对狼图腾的崇拜，谁得到这玻璃狼，自然就有号令整个草原的权力。”
周云扬微微皱眉，仔细一想齐鸣的计谋不可谓不高明，用造价极低的工艺品，逼着蒙哥可汗用战马换取，大周确实能够占一个天大的便宜。只是对于齐鸣没有奏报自作主张的举动，在她心里依然是一个疙瘩。“陛下，奴才本想奏报的，只是因为宫中的奸细还没有找出来，奴才怕这件事会被突厥人得知，所以才先和黑须虎通气，让他们不能拒绝时再告诉您，即便有人泄密，突厥人也是骑虎难下。”
齐鸣自然要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他可不想被周云扬猜忌，没有她的支持，连安生的日子都过不了。“好了，朕信你便是，只是突厥人此刻还没有答复，随时会变卦，你可有对策？”
也不知是不是真心的，周云扬都要做出信任齐鸣的姿态，因为数万匹战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东突厥的使团还未到来，奴才还记得您说过，使臣乃是间接害死先皇的仇人哥舒，刚好可以借刀杀人，同时将玻璃马的价值再提升一些。”
齐鸣坏笑着说道，他的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若是如此，朕便不再过问，你去吧。”
“陛下，奴才还有一件事要向您请示。”
周云扬问道：“何事？”
“请准许奴才，和突厥人做军械交易。”
此话一出，周云扬的脸色骤变，身旁的青黛更是将手按在青锋剑上，他这个要求，和通敌无异了。周云扬冷冷的盯着齐鸣，说道：“朕知道突厥使臣给了你不少好处，但区区一些黄金，难道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陛下误会奴才了，奴才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大周百姓考虑啊。”
见此阵势，齐鸣也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资敌的罪名足以让他被切片了。周云扬挑眉道：“虽大周不得已要与突厥人媾和，但杀父之仇如何能够放下，突厥人迟早还会是大周的敌人，而你却要资敌，怎会是为大周百姓考虑？”
齐鸣连忙解释道：“陛下，大周不产战马，耕牛同样稀缺，更不可能大规模饲养绵羊，因为有了新式炼钢法，最不缺的就是铁器，而这正是突厥人需要的，所以奴才斗胆让陛下同意以大周的军械，换取突厥人的战马牛羊。”
周云扬神色稍缓，若是按照齐鸣的构想，确实能让大周百姓得到实惠，但后果同样可怕，突厥骑兵本就难以应对，再以精良器械武装，大周岂不是永远都会被压制一头？“奴才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所以奴才要卖给突厥人的，也不过是一些过时的军械，比如锁子甲，鱼鳞甲这些，咱大周的钢产量日益提高，根本不在乎这点嘛。”
作为后世人，齐鸣当然知道军火是最赚钱的行，尤其是武器有代差的情况下，更是提升交易价值。突厥人连铁锅都算是奇货，更不要说甲胄了，有限的钢铁都用来打造武器箭矢了，大多数突厥人只能穿皮甲，给他们锁子甲这些高端货，还不得把他们乐疯了？更为重要的是，突厥可汗拿到这批武器，必然会对付不服从他的部落，东突厥无法抗衡，也就只能选择和大周交易，到时就可以漫天要价了。齐鸣没有明说，他相信以周云扬的战略眼光，一定能够想到这点。果然，周云扬思索片刻之后，点头说道：“这倒是可行，不过你卖出多少军械，就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免得到时，自家产出的军械，落在大周将士的头上。”
齐鸣笑着说道：“陛下放心，奴才不是夸口，等军器监的水平上来，战争就不是现在的模式了，臣保证轻易击垮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