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周云扬身子稍缓，便继续处理政务，越发觉得大周积重难返，凭她一人之力难以为继。“齐鸣竟如此有手段？”

听完青黛叙述完校场之事，周云扬放下朱笔，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可以确定他不懂武功，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赵奢着了他的道。”

青黛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只是到现在也想不通，他到底用了什么计谋。“此人倒是深有谋略。”

周云扬沉吟片刻，问道：“百骑司可有消息？”

“昨日我已派百骑司寻访，今日午时消息便已传来，齐鸣的生平并无特别之处，他口中所谓授业恩师鬼手神医，更是查无此人，由此推断出，极有可能是他编造出来的。”

青黛表情严肃的回道。“这无法解释，他进入我的视线才一日，却展现出超出常人的能力，如无人传授，这本事难道凭空生出来的不成？”

周云扬亦是疑惑。“我也命人查过，齐鸣自入宫以来，并未表现出有任何异于常人之处，谭萱萱用手段将其收服，也未见他有出格之举，想来是被她胁迫，如真是如此，他又怎会被谭萱萱威胁？”

青黛同样百思不得其解，齐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谜。周云扬不会怀疑百骑司的能力，百骑司为先皇所创立，专门负责刺探查证，数十年来已形成覆盖大周的情报网络，任何事只要留下蛛丝马迹，就能顺藤摸瓜，调查清楚。连百骑司都查不出齐鸣的底蕴，周云扬不禁皱眉，此人有才是知晓的，但根本不知他的底细，委以重任又心有疑虑。上位者之所以自称寡人，正是因为他们无法真正相信任何人。青黛忽然想到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柳眉微微皱起。“你想到什么？”

周云扬最是了解她，当即看出端倪，问道。“您相信世上存在仙人吗？”

周云扬错愕，随即醒悟，这是最不可能的一种可能，却偏偏是唯一的解释。一个普通人，一夜之间拥有经天纬地之能，除了受仙人点播，再无其他可能。“先皇在位时百家争鸣，却被世家门阀视为威胁，于是罢黜百家，将百家子弟斩杀殆尽，但据说阴阳家并未断绝，此门人专修羽化飞升之法门，或许齐鸣便是其中弟子。”

青黛分析说道。“百家皆没，幸存者纷纷避世，他却在世家最盛之时出世，难道他想颠覆世家？”

周云扬沉吟说道。“不错，昨夜我去宣召他时，偶然听到齐鸣与谭萱萱对话，他说有办法对付世家门阀，我以为只是戏言，但现在一想，也许他已在筹备了。”

齐鸣平白无故，就被扣上了阴阳家的帽子，不知他知道以后是该笑还是该哭。“既如此，他倒是可以成为我的助力，青黛，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青黛点头说道：“昨夜时，我就发现有人在齐鸣的被褥里放了致命毒虫，显然要将他置于死地，起初我只当是傅慎言的报复，现在想来，他可能已被世家所重视，千方百计取其性命。”

“对齐鸣的保护且不可放松。”

周云扬似乎找到了抗衡世家的秘密武器，眉宇间慢慢舒展开来。“对啦，昨夜你去侍寝，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呀？”

只有在和青黛相处时，周云扬才会展现小女儿神态，开起了玩笑。青黛的俏脸一下子就红了，急辩道：“是陛下要我去侍寝的，又来调侃我，这差事真难做。”

“好啦，他虽非太监，可以你的武功，占不得一点便宜，除非你想给他。”

“陛下，你再这么说，我就不去给他侍寝了！”

青黛急得跺脚，想到齐鸣回来时演示的那羞人动作，更是银牙紧咬，绝不能让他占得半分便宜！见青黛羞涩不已，周云扬摆手道：“好啦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边关有没有奏报，突厥使团到了哪里？”

“今早有奏报传来，陛下身子不适，就没有告诉您，使团已过雁门，按行程计算，十五日左右可到京城，此番突厥使团的首领，是哥舒。”

“是他！”

周云扬所有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美眸中爆射寒芒，娇躯因愤怒而颤抖不已。“父皇亲征草原，正是这哥舒在乱军中一箭，令父皇重伤，回京不久后不治身亡，他是我大周不共戴天之死敌，竟敢出使大周，我定要他有来无回！”

“陛下息怒，哥舒虽是大周死敌，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以大周目前之处境，若杀了哥舒，惹恼突厥可汗，边境刀兵四起，对大周不利。”

青黛急忙安抚道：“何况突厥与大燕结盟，陛下请想，突厥派哥舒前来，是否有刻意激怒陛下的用意，以便有口实出兵？”

周云扬勉强冷静下来，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是我太冲动了。”

美眸中满含泪水：“可惜我只是一介女流，在朝堂上尚且不能抛头露面，更不可能提兵百万为父皇报仇了，女儿愧对父皇……”青黛为之黯然，她知周云扬身上背负了多么沉重的压力。“陛下做到此程度，已对得起先皇了，倘若皇位传于蜀王，只怕大周早已灭国。”

“哥舒不能死在大周境内，若我派精锐禁卫，在雁门之外截杀。”

周云扬依然没有放下为父皇复仇的心愿，沉吟说道。“不可，精锐禁卫乃是陛下最后的底牌，轻易不得为外人知晓，这支隐秘之师若动，世家定然有所防范。”

“难道就真没有别的办法吗？”

周云扬内心极为煎熬，苦思冥想之后，忽然眼中一亮：“既然齐鸣多有谋略，可以让他想想办法！”

青黛几乎在同时想到齐鸣，当即说道：“以他对付赵奢之手段，想来会有办法让哥舒有来无回，而不被人察觉端倪，我这就去找他！”

目送青黛离开，周云扬微微出神，这才短短一天时间，为何感觉已离不得齐鸣，他到底有何本领，令自己对他如此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