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见卫逸讲述自己的身世,之前的她虽然也好奇,但想着小男孩儿有自尊,怕揭到他痛楚,也就忍着没问,现在知道了,气愤不已:“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妈妈,你是她的孩子欸,就算生你的时候……但那她也是你的妈妈啊,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男孩儿笑笑,倒是已经看淡了:“以前不是没有怨过,不过现在想想,她已经给了我一条生命,就算没有起到抚养我的责任,也不欠我什么了。”
“你妈妈两年前就去了意大利?那你现在几岁?”
白杳矜皱眉问。“十三。”
……本来以为男孩儿的年纪已经够小了,没想到,这样非人的生活,他竟然已经过了两年吗?也就是说,他自十一岁开始,就已经独自谋生,也或许更早。难怪他这样瘦弱,看起来就和十岁的孩子一样。卫逸叹了口气,再次从他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身世,在旁人看来,或许很惨,但在他自己看来,倒是没什么感觉,或许心已经麻木了吧。“姐姐,月月,你们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希望你们同情我。”
白杳矜摸摸下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万雁荷。”
“那……你恨她吗?”
卫逸低头,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恨,当然是恨的。虽然我说过不怪她,但是和别的小朋友比起来,我虽然还活着,但也不过只是行尸走肉罢了,我的人生已经毁了,以后……大概也会成长成电视里那种一无是处的街头混混吧。”
“很好。”
什么?卫逸诧异的抬头,“什么很好?”
他心下下意识的感觉到接下来他将要回答的话,可能将会是决定他是否去留命运的关键:白杳矜看着卫逸笑了,笑得那样婉转,风情万种,明艳动人。即使是对美没什么概念的卫逸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姐姐笑起来,真的好美……“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能够让你选择,一,报复万雁荷,亲手将你妈妈送进监狱,还是二,上诉法院,我帮你打官司,让你妈妈再把接你回去?”
卫逸想了想,期间,月月和白杳矜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这将是他自己要做出的选择。“如果我选一的话,我能留在这里吗?”
卫逸问。白杳矜笑着回答:“当然,只要你能达到我的要求。”
“可是 …我妈妈的新老公在A市……权力很大,我之前在九点街搬砖被欺负,就是她背后指使的,所以才会除了那里,没人肯再雇我。”
卫逸担忧的说。面前的这个漂亮姐姐,真的有那个本事,可以将他妈妈扳倒吗?“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卫逸点头:“好,那我选一!姐姐刚才说的要求,是什么?”
“你会做什么?”
“比如说……要会什么?”
白杳矜摸摸下巴考虑道,“大概是,买菜作饭,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吧。”
白杳矜完全没有想到,卫逸其实也才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和大多数同龄的孩子,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相比,他却要什么都会,这个条件其实有多苛刻了。但卫逸点头,那些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最基本的:“会。”
“那就没问题了。”
两小只齐刷刷一愣:“欸?”
“就这么简单?”
白杳矜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伸手揪揪卫逸的脸蛋儿,调戏道:“你那么小,还能做什么别的事情吗?再说了,如果什么事情都交给你一个小孩子去做,那我这个大人不是很没面子?”
这还是卫逸第一次听见,类似这样关心的话语,不自觉的,就有些红了眼眶。即使是刚才他以为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也没有这样难受过。工地上那些大人,虽然对着他也会觉得惋惜,可怜,但是,他们却不会帮他,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多的闲心闲钱去理会一个不相识的孩子?“我不是活菩萨,如果我要留你在我这儿,首先,我得确保我养的不会是个白眼儿狼,免得以后等他年纪大了,亲妈找上门,就又回归他亲妈的怀抱,那我现在帮你,不是很可笑吗?所以,如果你刚才选择了第二条,我也会帮你,但是,之后不论你过得如何,好与坏,那都与我无关了,我将不会再无条件付出,我只会帮你这一次,看在月月的份上。”
“还好,你还算聪明,知道就算是打官司让你妈把你接回去了,你妈不喜欢你,你的生活也不会过的很如意,所以才聪明的选择……”弃车保帅。“不是这样的!”
卫逸突然开口大声打断白杳矜。“是,我的确很渴望母爱,我也希望能有一个对我好的妈妈,可是,万雁荷她不配!就算将来有一天,她后悔了,哭着喊着要接我回去,我也不会跟她走的,因为我恨她,我这么多年受得这些苦都是拜她所赐,我恨她!”
所以……只要能把万雁荷送进监狱,他就算是继续乞讨,继续搬砖,他也没有怨言。白杳矜一愣,看着男孩儿满脸就要被讨厌了的绝望,心中一软。“你该恨她的,我没有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