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穗从鬼境里打开的门，并不是通向安全通道，而是连接着电梯。张邪出来的时候，张穗的身体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但她仍然是扶着肖卓。“谢谢你…”张穗怯生生地看了张邪一眼，小声说道。在张穗身边的肖卓则抬起头，他看着张邪，犹豫了片刻，才小心问道：“小穗…害死了这么多人，你们会不会带走她…”张邪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即给出回答。想了片刻，张邪才郑重地凝视着张穗，轻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必须离开肖卓，你能做到吗？放心，那一天没有那么快。”

肖卓张了张嘴，显然是想说什么，不过他看了张穗一眼，还是决定让张穗自己来回答。“我……”张穗低下了头，艰难地做出了这个决定，“我能做到。”

得到这个答复的张邪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会同我朋友问清楚，尽量让你们可以在一起。我这串槐木珠里的这个家伙，以前可是个变态杀人犯，但这并不影响他跟在我身边。”

就在三人谈话的时候，电梯突然动了，有人从一楼按了电梯。张邪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才晚上八点多。电梯很快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后，张邪就看到了衣服有点破烂的徐角。徐角站在电梯门外，乐呵呵地望着张邪三人，笑道：“先回去再细说。”

很快，张邪和肖卓就坐上了徐角的车，张邪坐在副驾驶，肖卓坐在后面，至于张穗…自然就坐在肖卓旁边，只不过别人看不见而已。张邪点燃一支烟，把车窗打开，看着大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忍不住惊叹，才几分钟前还在生死关头徘徊，现在却又能抽着烟，吹着风，看着大城市的夜景。“我迟早会习惯这样的生活吧？”

张邪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很快被风吹散。徐角一边开着车，一边笑呵呵答道：“大概会吧。”

“呼——”张邪又吐出一口烟，问道：“赤闲公司办公楼里那些死者怎么办？”

“交给警方处理就是，然后他们会通报给城市的负责人…忘记和你说了，每一个城市里的捉鬼人都会有一个领袖，管辖城市内捉鬼人大大小小的事情。”

徐角靠在椅背上，笑呵呵道：“然后亢州的捉鬼人会突然发现，竟然有势力在他们眼皮底下搞这么大的动作，然后他们还什么都没察觉，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等他们去办公楼查过之后，只会感谢我们，更多的可能会当做无事发生。”

张邪听出了徐角话外的意思，点了点头，然后小声问道：“人和鬼可以相恋吗？”

徐角开着车，乐呵呵笑道：“不会有结果的。他们想呆在一起，也可以成全他们。”

徐角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小声，因此坐在后面的肖卓都张穗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肖卓，你可要想好。”

张邪扭过头，凝视着肖卓，轻声道：“可不要后悔。”

肖卓坚定地点了点头，抱紧了张穗，答道：“我只要和小穗在一起。”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只要能和小穗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行。”

徐角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反光镜，看到了后座的景象，不由出声提醒道：“失去了怨念的支撑，张穗已经算不得厉鬼，能够显形出来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现在最好让她待到张邪的槐木珠子里去，等到了你的画室后，我再给你找一个容器。”

……几个小时后，车已经开回虹江市，徐角把车停到了那栋公寓前。听见动静声，公寓里那些没有入睡的住户，纷纷探出脑袋来。看见走下车的肖卓后，他们眼神都格外惊奇，好像看见了从西边出来的太阳一样。“肖老师啊，怎么剪头发了？”

有个居民问道。“肖老师，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

另外一个居民问道。肖卓抬起头，微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笑容中满是幸福。“肖老师，好久没见你笑的这么开心了！”

这个人，正是下午喝着啤酒的那个干瘦中年，他看见和肖卓走在一起的张邪徐角后，讪讪地抓着头发，有点不好意思。肖卓点了点头，微笑道：“总要开始新的生活嘛，我该走出来了。”

看见肖卓自信的样子，大家都高兴地回自己房间了。这时，一楼尽头那间房子的门也打开了，拄着拐杖的老房东缓缓走了出来，他凝视着肖卓，眼眶渐渐湿润，不过眼神却是欣慰的。“儿子，你终于走出来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又望向张邪和徐角，连连说要请两人吃饭，让他们俩在这里住一晚上，张邪和徐角都婉拒了。老人估摸着两人的身份不一般，而且张邪是以还有要事为由来拒绝的，老人也就不强求，他只是拍了拍肖卓的肩膀，对肖卓说道：“人啊，要记得感恩，你要好好谢谢这两个大师！”

肖卓连连点头，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带着张邪和徐角去三楼画室，为张穗找一个新容器。很快，三人就重新回到了乱糟糟的画室里。徐角打量着画室内的物件，最终在地上拾起了一张画纸，画上有张穗的素描画像，不过没有画完。“就这个吧。”

徐角乐呵一笑，伸手在半空中随意画了一下，也不知是施了什么法术，就朝张邪说道：“让张穗出来吧。”

张邪在心里感应了一下，呼唤了两声，槐木珠子上逐渐飘出一片白雾，张穗的身影出现在白雾之中。徐角把画纸递给张穗，说道：“你以后便可以依附在这上面，但你要记住每天只能出来一个小时。”

张穗乖巧地点了点头。肖卓搂住张穗的肩膀，望着画室的狼藉景象，轻轻笑道：“我要重新把这个画室开起来。”

在一边的张邪着实是吃了一肚子狗粮，他就拉着徐角先溜了。肖卓在后面连连喊着：“张邪兄弟，有空来这坐坐，我请你们吃饭！”

张邪笑着回应，和徐角很快下来公寓楼，重新回到了徐角的车上。徐角发动着车引擎，乐呵呵笑道：“在办公楼里，齐山鬼王是不是想要越界过来？”

张邪沉默着点了点头。徐角眼睛微微眯起来，他笑了笑：“别急，这一切还没开始呢。”

张邪默默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他知道我身上有赦鬼令的碎片，想要抢夺赦鬼令碎片才想要越界过来。”

徐角看了张邪一眼，乐呵呵笑道：“放心，他那种存在，一举一动都会造成很大影响，没法轻易出来的，只能不停使一些小手段。”

张邪点了点头，稍稍放下心来，又问道：“肖卓当时也在，他知道这些不会有问题吗？”

徐角开着车，笑呵呵说道：“没事的，我在张穗的容器上下了法咒，张穗会管好这些的。”

张邪吸了一口烟，深深看了徐角一眼，转过头去望向窗外，漆黑的眼眸倒映出城市的灯火辉煌，没谁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