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灵魂当铺的掌柜踩着高跟鞋缓缓浮现出身影。老人的周围的空间变成了慢速镜头，横飘的身躯一瞬间定格，不到一秒钟后，变成了龟速移动。张芷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手上的短剑往老人身上挑了过去。飘起来的老人在一剑之下，从腰部开始，三分之一的下半部分开始脱落，没有迸射出来的鲜血，只有一团团阴寒气息从创口散发，跌落在地的老人躯干把马路腐蚀出一片青黑混杂的印记。然而受了这一剑后，老人速度突破了枷锁，他侧身闪避，退到一旁，原本还算正常的脸现在深深凹陷下去，皮贴着骨头，仿佛一具骷髅。这一剑，让他元气大伤。楚麓在背后挥舞着拳头，好样的，不愧是最能打的一脉。白凡默默走到老人身后，堵住了去路。“桀桀桀…”老人嘴里吐出一缕青烟，凹陷的皮肤很快充盈起来，变成正常人的模样，“公羊家的丫头，这事你搅和一脚作甚？”

“我家的车，我家的东西，您就这么拿走了，合适么？”

当铺掌柜在捣鼓着烟杆的烟丝。“这可不是你家的东西。”

老人拍拍密封袋。“别说你手上的东西，在我的地盘，这几个小鬼也是我的。”

掌柜开始吞云吐雾，她身上的旗袍更加艳丽。“咳咳，我能说一句吗？东西是我们落下的。”

楚麓默默举起了手。老人抬头望了楚麓一眼。“我去！”

楚麓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整个人刷的落下，章安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楚麓的手臂。在他的脚下，是一片血红色的世界，无数亡魂在底下游走，它们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不断被推上不同的刑罚道具之中，当一个消失，它又会在角落的一潭池水里被阴差抽出，再次上刑。这里就是地狱？嘶！章安勒的他的手好痛！“慢点拉。”

楚麓想起自己还挂在悬崖边，他收回目光向上看去。“是不是勒痛了？”

男人的声音，而且带着沧桑感。楚麓猛地一震，“不不不！很舒服！用力！哦！用力！”

“桀桀桀！”

抓着他的章安变成了青色裙子的老人，他咧开嘴，露出焦黑稀松的牙齿，他干巴巴的手捏住楚麓的手腕，用力夹紧，摩擦着楚麓的手腕关节。“嘶。”

关节被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摩擦，楚麓五官都被痛得扭曲。“对不起。”

老人忽然露出了悲悯的神色，“我抓疼你了，我…我…”老人眉眼逐渐舒展，张开了嘴笑了起来，“我还是松开吧。”

“不！”

失重感！坠落！无尽深渊！底下是真正的地狱！楚麓跌落在地狱深处，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像一滩水泥，一寸寸裂开，一寸寸烂掉。他的血管在抽搐，脸上青筋绷紧。周围的亡魂都停了下来，它们看向了跌落地狱的新成员。它们围了过来。它们笑了。它们用残缺的魂体包裹住了楚麓。冷！深入灵魂的寒意！肉体的撕裂感！楚麓瞳孔在放大，他的心理防线在崩溃。好黑！他在哪？好痛！他要死了！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肌肉在被咬开！有东西在吮吸着他的手指骨。“啵！”

他的骨头被直接吸走了！清脆的响声，刻进灵魂的疼痛！绝望！真正的绝望！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片片被撕开，骨头一根根被抽走！他想起身，不行，他坠落下来，骨头已经碎了。下身一凉。楚麓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不要吃我小弟弟！”

潜意识里的屁话，居然赶走了一丝绝望。嗯？有香味。徐婷的味道。带着点橘子的味道，这是楚麓判断出来的。鼻子。楚麓动了动鼻子。这里是地狱啊！为什么他只能闻到徐婷的味道？扩散的瞳孔缩了缩，他脑海好像闪过了什么。闪过了一点亮光！“老不死的！”

楚麓大口吸气，属于徐婷的橘子香味。地狱出现了裂痕。就像瓷器，表面出现了裂痕，裂痕在延伸！在崩塌！轰！楚麓能看见东西了！嗯？怎么有点冷，但是软软的？他侧了侧脸，章安在他旁边，捡起了楚麓的防鬼喷雾，警惕地看着青色裙子的老人那边。他抬了抬头，一张清丽的脸容映入他的双眼。她的双眼赤红，怨气翻滚。“徐婷，我没事。”

楚麓张了张嘴，声音变得很沙哑。赤红的双眼开始消退，徐婷伸手拂过楚麓的眼睛，她看到了他和她当年一样绝望的眼神。楚麓挣扎起身，他发现徐婷的身形已经消散一大半。“快回来。”

徐婷朝慑青鬼那边看了一眼，重新回到楚麓影子里。那个老不死慑青鬼哦了一声，震惊地瞄了重新站起来的楚麓。就在这时，他周围的空间忽然多了一股重力。“臭丫头！”

老人瞥了眼当铺掌柜，正要出手，张芷萱再次近身。短剑上的符文熠熠生辉。“啊！”

老人拿着密封袋的手被张芷萱一剑砍了下来。他不敢在抢回密封袋，往后退去，用另一只手划开了马路，马路顿时出现一个黑色的大洞，他直接跳了进去。“不要追了，那是冥界。”

掌柜大口喘气，身前高低起伏，蔚为壮观，可惜楚麓没心情研究。“马丹！”

楚麓才从地狱景象里缓过神，他点燃了片沉香，把头凑在上面大口吸食，待内心平稳一些，冲到马路上把饼干和慑青鬼断落的魂体捡起来。“有本事再出来和小爷单挑！”

“浪费是可耻的！不要白不要！”

“这就当利息了！”

“下次把你抽了炼魂灯！”

楚麓把剩下的五个厉鬼压缩而成的饼干放到了自己身边，“徐婷，补补身子，下次跟着哥干他丫的！”

心情一团糟的掌柜被楚麓弄笑了，“真没事？”

“没事！”

楚麓拍拍胸口，当然，这里没有镜子，不然就可以看他楚麓脸上嘴唇发白，印堂有一股青黑色凝而不散。“慑青鬼的幻境真实无比，直接摧毁人的心理，你能走出来也算是命大。”

掌柜走到密封袋旁，准备拾取。章安已经抢先一步把袋子抓住。“噢？”

本来有所散去的阴气，突然凝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