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难耐，夜空无云，没有光污染，许多星星都探出头来。陈家村基建很好，铺满一条长长的水泥路，路边都都安置路灯，只是因为路灯间隔甚远，昏暗的灯光看得周围阴影重重，街头巷角总让人内心不安。三层的小洋楼入夜之后只有一楼开了灯，中午到夜晚，无人出去，也无人回来。虽然近些年娱乐活动越来越多，但村里的老人也越来越多，老人家们依然保持早睡习惯，以至于入夜后，路上人影稀少。明月偏移，夜幕更深，原本习惯在树底下乘凉聊天的人也散去，连村里放养到处乱跑的土狗们都回到自己的窝，三层小洋楼一楼的灯也熄灭。小院子的铁门“咿呀”打开，在夜晚显得很刺耳，不过对于周围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大家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月光和路灯重叠出来的光影让影子暗处更加飘忽不定，铁门内悄无声息走出三个人，她们踮起脚尖，前后一列，左右左右，步伐整齐，只是三人都低垂着头，长发遮挡住脸颊，无一例外身上都带着明显的水渍，睡衣贴身，勾勒出青春的伏线。三人往村子的西边走去。在她们的身后，留下一条细长的水迹。楚麓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三个人里面，被夹在中间的俨然就是崔翠！一股香味传来，楚麓嗅了嗅，香味比看到崔翠的鬼魂还要浓一些，他看了看白凡，白凡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纸塞进了楚麓的兜里，用嘴型告诉楚麓：跟上。楚麓和白凡沿着村民的房子阴影处，一路尾随。跟了一会，楚麓才发现，三人的没有脚步声，三人的脚尖踮起，但步行的速度一点也不慢，楚麓和白凡甚至加快了步子才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西边？楚麓脑海闪过一丝印象，他看到白凡点了点头，他浑身发寒，按照推算，往西边走不就是去河涌的方向么？楚麓两人跟着走了一路，不久就听到了流水声以及那道堤岸，崔翠三人却没有止步，她们停了停，似乎在辨别方向，随后三人掉了个头，往上游走去。按照距离计算，再往上就是另一条村子，同样姓陈，但并不同宗，三人没有止步，踮着的脚尖走路让她们的身形一上一下，颠簸极大，到了这段路，大多数是杂草或树林，楚麓和白凡不敢跟的太紧，只能拉开距离。“沙沙。”

踩在草丛上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清晰无比，楚麓和白凡一下子屏住呼吸，停下脚步。前面的崔翠三人忽然停下，她们同时转头，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最后停在了前边。有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晃晃悠悠走过，他猛地转头看到三个女孩同样的歪头姿势盯着他，酒醒了一半，他骂骂咧咧：“大晚上人吓人吓死人！深更半夜不回家睡觉，瞎晃悠干嘛？知不知道很危险？”

三个女孩姿势不变，只是看着男人。男人知道是三个女孩后，明显放松下来，酒劲再次上头，他诡异一笑，“叔跟你们说，晚上不要瞎走，尤其这条河涌啊，闹鬼！等会跳出来抓走你们，你们有得哭！嘿嘿！”

“热吗？”

三个女孩一起发声。男人哪怕酒劲上头，他也瞪大了眼睛，“什么？”

“一起游泳吧！”

三个女孩转头，继续往前走。男人低垂着脑袋，等三个女孩走过去的时候，晃晃悠悠跟在三个女孩身后，保持同样的姿势继续往前。“嘶！”

楚麓头皮发麻，他从未觉得自己胆量如此之大，居然还能站稳，他看了一眼白凡，发现白凡也在看着他，楚麓暗中鼓励自己一下不能被小白比下去后，松开了一直抓着白凡手臂的手。三个女孩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怎么看都是一出尾随事件，可四个人的动作诡异非常，四个人突然右转，进到了一个小树林里面。穿过小树林，居然是一块空地，河涌就在面前。楚麓闻到的香气越来越浓了，谈不上浓郁，但比起这两天碰到的事，确实很够味。如无意外，这里就算崔翠鬼魂说的她们游泳溺亡的地方。到了目的地，男人停在了空地上，三个女孩却蹲在了河涌旁，她们弯着腰，低着头，盯着河面，头垂得极低，长发几乎碰到河面。香味渐浓，河涌一时间从流动变得静止，就像一汪潭水，但没有源头，全是死水。伴随着浓香味，楚麓又闻到两股刺鼻的香，这种味道和凌晨看到老婆婆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不在了。”

一个女孩把头趴得更低。“跑了？”

崔翠的身体发出的声音，“是我的跑了？”

“是你的跑了。”

最后一个女孩带着笑意，只不过渗着凉意。三个女孩同时扬起头，转到身后，惨白的月光下，三个脸容端正的女孩脸上泛着蓝白色的诡异光芒，她们齐齐看着醉酒男人。楚麓在她们转头的一瞬间呼吸停滞，她们已经是死人！“游泳吗？”

“游泳吧。”

醉酒男人嘴巴动了动，他开始向河涌走去，兴许是醉酒的缘故，走起来东倒西歪，十分艰难。“走快点。”

“很舒服的。”

虽然三个女孩很可能被上身，不过现在也是人身啊，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干不过吧？楚麓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准备冲出去救人，白凡早有所觉，把他按住。白凡从兜里拿出一根线香。“哗啦。”

火柴和火光在黑夜里无所遁形，三个女孩齐齐看向楚麓的方向，楚麓的大脑一下子感觉到一股眩晕，怀里莫名一阵火热，等到楚麓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白手上的香燃烧出来的烟雾有了生命一样飘到三个女孩面前。醉酒的男人停下脚步，碰的一声倒在了草地上。三个女孩脸色变了变，不知是眼花还是确有其事，楚麓看到三个女孩的身后都有一个影子抱着女孩，四肢相对，只有脚的位置是塞到了女孩的脚底下，使得女孩的脚不得不踮起脚尖。三个白中带黑的影子被烟缠绕，它们动了动，忽然钻进了女孩的身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