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辰闭着眼，继续回忆，“知道为什么她会开那么多条件，而刚好我都符合么？其实我和君白早就认识了，她那时扮成了一个村姑去边境打探消息，救了奄奄一息的我，我们在那边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后来边境告急，她没留下几句话就走了而已。”

“我们那时早就情投意合，她放不下我，这才设了这些条条框框拒了各种亲事，后来发现这次成亲的人是我，估摸就是使小性子了。”

我歪头看着他像吃了蜜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感觉这故事我不该听，越听越觉得我在自虐。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故事可能就像繁花吧，到了最繁盛的时候总会急转直下。或者说，这世事总有两面，眼见的也未为实。我本来以为自己听的是一个情投意合的言情剧，听着听着却变了诡异的悬疑剧。陆言辰把玩着我的发丝，低声道：“君白很傻，每每对她好一点，她都以为自己占了我天大的便宜，到后来，我只是略施小计，她就满心欢喜嫁了给我。”

“那天我拿着刚摘的荷花送给她，还对她说要摘满这一年四季的花，把这公主府都摆满了，又折了朵纸梅花给她，说是要是来不及摘这冬季的梅花了，到了春季总能摘上些桃花给她的。君白听出了我话里的不对劲，当晚就去找了老皇帝，才知道老皇帝派了我上战场，要很久才能回来，或者可能就回不来了。”

“其实，那都是我故意让她知道的。”

陆言辰叹了口气，继续缓缓叙说了下去。那次战役刚好是对付一个像土匪一样的国家，那边山多，易守难攻，而且那些人还不要命。以往对付他们，死的士兵将领都是最多的，君白一听自然不愿意，要老皇帝立马把他召回来。但老皇帝说：“陆言辰只是陆府的养子，之前的身世都查不到，不安全，这国家迟早得交到你手上，驸马不靠谱了就必须换，你真喜欢男人，就给你养几个面首。”

但是君白满心都是陆言辰，哪会理会这些有的没的，二话不说连夜赶了出城去找他。过程就不说了，反正最后就去了陆言辰营帐，陆言辰恼怒让她回去，她都不愿，好一个贤良淑德不顾一切的好妻子。后来，那帮土匪突袭，君白差点被射了一箭，陆言辰帮她挡了，最后两个都被关进了地牢，陆言辰的伤势还一直恶化。我瞧见他皱着眉头，就问：“所以，那时候你死了，留了她一个在世上？”

然后陆言辰一直觉得没照顾好她，生出了执念成了鬼，再机缘巧合成了平等王？陆言辰摇了摇头，“死了倒好，可惜她为了我，答应了那帮人修书给皇帝，让皇帝割让城池去救回我们。其实本来要不是我，她是宁死不屈的。”

“老皇帝这辈子残忍杀戮，坏事做多了，即使是亲弟弟都是怀疑了就杀，而偏偏对君白那是疼爱的不行，知道君白被抓了还修书按了个血印，想都不想就答应割两座城池，要把她换回来。”

我想那就是软肋吧，即使是最无情的君王，也总有让他放不下的事。我看着陆言辰的眼神暗了一下，轻轻道：“她修书后就有人来医治我了，很快我的伤都好了，但就在她最高兴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的我，却忽然拿出了钥匙，打开了牢门，站到那帮人的身边。”

“我对她说，一切都是苦肉计，我是故意让她来战场找我的，偷袭中箭也是我设计的，甚至很多年前让她救了我都是我故意为之。”

“我当时想杀了装成村姑探听消息的她，只不过后来觉得她傻，就想着把计划再设计得长远一点再完美一点。”

我瞧着他的神情，明明说的不是我，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心里无来由一痛，“有苦衷么？”

我甚至能想象当时君白站在牢里，看着外面那帮笑得得意的人，还有陆言辰那平静无波的样子，该有多绝望。或者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吧。可惜，陆言辰苦笑，“没苦衷，我当时说的都是真的。”

“渣鬼！”

我也不知道是听得入神了还是同情那个君白，骂了他一句就打算起来回去，这种男人，直接离婚都不用想的。可是还没站起来，陆言辰却拉了我一把，把我拉到了他怀里，“听我说完。”

我挣扎着，捂着耳朵做不想听的样子，陆言辰圈着我的腰继续说：“君白万念俱灰，三日三夜滴水不沾，打算饿死自己，最后还是我进去硬塞了她一碗米粥。”

“同时也把开门的钥匙放到了她手上，让她逃走。那时那些人还想着用君白换取更多的东西，换不来就毁约把她杀了，我到底是舍不得。”

他叹了口气，“我对权利并没太多的追求，只是很多年前，老皇帝杀害他弟弟之时，用的也是派他出去打仗的方法。从来想稍无声息地杀一个人，最好的去处都是战场。”

“但是老皇帝弟弟也不是好惹的人，那时他刚好把边境的一个大家族逼得西迁了，那个家族姓陆，懂风水懂术法，只是向来不喜欢和权贵有过多来往，但是奇能异士多了，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就是那家族的人，我们西迁后不久就被那土匪国的人抓住了，我之前不过是为了换回他们，才潜了过去再遇上君白。”

“不过可惜，我拿了两个城池换回了他们，君白却再也没理过我。”

我心道废话啊，自虐狂才理你，这真是渣得我没话说。可能我这鄙视的表情太明显了，陆言辰又捏了捏我鼻子，说：“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找回君白，我放弃了那边的人给我的大好前程，回去了找她。”

我说：“她理你才是傻的。”

陆言辰忽然看着我，又好像透过我看到了好遥远的地方一样，低声道：“她不理我倒是好，起码还活着。可惜我才回去，她就惨死了。”

“我会术法，试过找她的魂魄想问问君白到底是谁害的她，却发觉她连魂魄都没了。”

陆言辰说着，忽然把头埋在了我颈间，道：“那时候我悲痛欲绝，还发觉我家族的人竟然也无故全部暴毙，还没来得及查出原因我也发生意外死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