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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披上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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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自拍照,全是自拍,贴的床垫底下都密密麻麻的。要是来个密集恐惧症,能直接把他看吐。郑沉不明白,要真是自恋,那你好歹在屋内摆个镜子。可屋子里就只是照片,照片多了,姿态又是千篇一律,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郑沉试着想象,马安久每天晚上回到房间,灯都没有。一片昏暗中,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就在这种注视中生活了若无其事的生活着。这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行为范畴了吧。郑沉脸色渐渐严肃,可听马光耀的说法,她平时也挺像回事儿的。郑沉突然仰身躺在床板上,模仿马安久睡觉的姿态。而他面部的正上方,粉红的天花板有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缝。郑沉拖过椅子,站在上面用手摸索裂缝,竟然从中掏出一张纸条。马光耀一脸呆滞的蹲在女儿床边,他突然声音颤抖的哽咽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安久,安久她是不是心理上……”梁晴和阿姨此刻紧挨在一起,她们后知后觉的察觉道令人类不适的氛围正悄然形成。郑沉打断马光耀迟来的悔恨:“现在说这个为时已晚,你知道这个字母代表什么吗?她要把这东西藏的这么隐秘。”

【AAAAAA……】皱巴巴的纸条上,写着芝麻一样大小的字母A,郑沉数不清这有多少个。但通过笔迹,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字迹并非一气呵成。看起来像是隔一段时间写一个。“不知道……”马光耀木然的凝视着纸条,“我对安久实质上是一无所知,梁晴就更不用提了。”

郑沉从椅子上跳下来,长长的提了口气,无奈道:“行,那你能给我一个马安久的遗物吗?要带的久的,比较贴身的东西。本来是可以通过房间来看一下她跳楼的场景,但是我现在准备先从她个人着手。”

“行……这个没问题……你是专家,你决定就好。”

马光耀迟钝的点点头,然后激动的伸出食指在空气中点了两下,“贴身的遗物,有,有。”

他灵巧的转身从梁晴和阿姨身边钻过去,郑沉则来到梁晴身边伸出手:“麻烦,我想看看您的手。”

梁晴拍了拍胸脯,神魂不定的样子,她迟疑的伸出左手。郑沉低头看着她掌心的纹路,然后伸手握住,闭上眼按住眉心。再睁开眼时,解开了心中一个疑惑。梁晴的确如他所想,并非马安久的生母。两人毫无血缘关系,甚至连感情联系都不紧密。郑沉松开梁晴的手,梁晴不耐烦的甩甩,像是要甩掉一块泥巴。郑沉无语,这女的性格怎么这么古怪。马光耀转了回来,手里捧着一堆布三角。郑沉看着对方手里的那堆布三角,几乎以为对方在开玩笑。马光耀急忙解释:“这都是她妈给她缝的……”“生母?什么时候去的?”

郑沉紧接着询问,马光耀抬头,惊诧眼神过后,精神一震的答道:“对对对,生母,梁晴和她不是亲的。她妈在她一岁的时候就没了,我想着孩子不能缺了母亲,就又找了一个。”

郑成摇摇头,他能感觉到马光耀有推卸责任的说法。现在来看,梁晴没什么母爱,那他又何尝真正关心过孩子。拿起一个布三角,郑沉发现这和小孩子小时候喜欢抓的被子角一模一样。马安久的生母应该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她专门为孩子缝了一小套三角,让她可以抓着玩。这种东西,能给孩子带来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布三角洗得发白,看出马安久对它们十分珍惜。郑沉示意马光耀三人不要交谈走动,他一手握住遗物,一手按住眉心。眉心越来越热,像是一颗小心脏般扑通扑通跳动。恍惚间,郑沉降落在一片黑暗里。这是马安久的回忆。…………小眼睛眨呀眨,马安久正在唱儿歌,揉搓手里的布三角。郑沉发现此时的房间,和他刚才所见并不相同。这里有正常的墙壁,衣橱,书桌上摆放着读物和参考书。墙壁干净整洁,马安久跪坐在床上,一遍遍唱着这句话,眼里却看着窗外。她左右摇摆,跟着音调晃来晃去,就好像一个几岁的孩子。然而,她看起来至少有十岁。不知为何,这一幕没有玩耍的愉快,只有孤单。郑沉看着她一遍遍把三角摆成不同形状,然后一遍遍的打乱。再不厌其烦的重复前两个步骤,一直从傍晚自娱自乐到黑夜。马安久似乎对时间不敏感,对光线也很迟钝。等到屋子里昏暗的看不清细节后,她才迟钝的打开电灯。灯亮的一瞬间,马安久瑟缩了一下。然后惊疑的左顾右盼,似乎刚才开灯的人不是她一样。郑沉看着对方呆呆的坐着,呆呆的玩耍。这让他不由得怀疑,马安久此时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心理问题。她行为举止趋同儿童,不似正常青少年。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马安久猛地抬头直起身,郑沉惊讶的发现,此刻对方眼神成熟冷漠,和刚才判若两人。她慢吞吞的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然后关灯睡觉。场景再次变换,回忆的画面也随之改变。这里依旧是马安久的房间,这间房间已经和郑沉看到的比较相像了。只是少了密密麻麻的自拍照,马安久依旧和她的朋友布三角做游戏。紧接着画面跳跃,马安久似乎已经成年了,她站在床上正把灯光从灯罩里取出来。取出来后,她就拿着灯光站在原地,直到夜晚降临。郑沉头皮发麻的看着对方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一个木偶般僵硬。倏忽一阵车灯闪过,马安久满是血丝的眼睛在黑暗里一闪而过。郑沉感到诡异的气氛正在凝聚,然后马安久默默的念着:“AAAAAAA……”然后是:“安安安安安安安……”语调平复毫无起伏,就这么反反复复念了十几遍,她终于停下,躺下睡觉了。郑沉移到她床边,不知过了多久,睡梦里马安久突然叫道:“安安——”拉长音调,声调比白天高昂许多,比马安久本人音色要清亮很多。然后又是一声,“安安——”这次是童声,但起来音色却反而浑浊。郑沉眉头紧锁,他环顾这件屋子,这里似乎有迷雾降临,阻隔他的思绪。这些不同寻常的行径,让郑沉对马安久这个人产生一种雾里看花的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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