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在炙热的撕痛中昏迷了过去，浑身滚烫，即使她闭着眼，周身的烈火也将她眼前的黑暗烧得火红，她觉得自己将要被燃烧殆尽。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觉得身体慢慢冷了下来，眼前恢复成了黑色，但是仍旧一动也动不了。她耗尽全身力气才将眼皮抬起，冷光瞬间刺进她的眼里，她吃痛地又将眼皮合上。眼皮里的黑色渐渐退去，先是一阵光亮，而后又黯淡下来。苏清觉得眼睛不那么难受了，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她眼睛的正上方被一把宽大的羽扇遮住了光，她在碎片般的阴影里得以活动自己僵硬的眼睛。羽扇被一只满是伤疤的手握着，不用言说，她早就猜到了是谁。她本是为他而来，如今她竟然不想看见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人。眼皮再一次合上了。“清儿？”

夜靖歌看她又闭上了眼，以为她身上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苏清紧紧地闭着眼，眉头微微蹙起。前世今生的两股记忆像是两道巨大的洪流扭结在一起，在脑海里撞成了一个漩涡，漩涡的巨大吸力，把她的眉头也扭在了一起。“清儿？”

苏清猛然地睁开眼，瞳孔上的花纹变幻得绚烂，银色的雪羽在眼眸周围化成六片，又转瞬变换成金色，消失在她琥珀一般的眼睛里。清冷的目光对上炙热的眼神。火，没有把冰烧融，冰，也没有把火冻冷。两个眼神打在一处，“嚓”的一声，冰渣子，火星子碎了一地。“怎么了？”

苏清恢复了力气，一把推开了他挡在光源上的手。“你走！”

夜靖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轻轻地唤了一声“清儿”。苏清直起身来，跟自己赌气似的用力把他推开，眼睛却不争气地红了。“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苏清本想着严声厉色，没想到话到嘴边，竟成了低声的呜咽。夜靖歌一时不知道如何筹措自己的表情，他的逆魂阵成功了！他心心念念，不惜用自身千年功力开启的逆魂阵云清救回来了。夜靖歌将苏清紧紧搂进怀里，下巴轻轻地在她的鬓角摩挲，鼻尖略过她的发梢，仍旧是清丽动人的蔷薇香。“你干嘛要骗我那么久，西南一行，我以为你死了，我的心都碎了。”

苏清终于哭了出来，柔软无力的手捶打在他背上。“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

“母亲……”她终于知晓那日在大金山寺求到的那根签是什么意思，这一遭，本就她的劫。母亲原来早就明白，她不求自己报仇，只要自己找到长生诀，本只是借腹出生，可母亲却把这份血缘亲情看得如此之重，心甘情愿让自己作为祭品。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她终究对不起母亲。夜靖歌轻轻抚着她颤抖的肩膀，伸手轻轻擦去她满脸的泪水。“她知道的，她知道你回来了，她也会开心的。”

苏清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好啦，别哭了，都做了母亲了，还哭成这样？”

夜靖歌看着她平坦下去的小腹，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孩子，她想起了自己还在花语城那里的两个孩子，心里软了一块，扶着夜靖歌的肩膀坐起身子来。“你还知道孩子，我看见那具假尸体，我以为是你，心急动了胎气，不足月就将他们生了下来，为了你，才出生不到两天就将他们送走，千里迢迢地来找你……”唔夜靖歌将她的下巴抬起，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唇覆了上去。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湿热，夜靖歌才将手松开。“是我对不住你，我余生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