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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自荐枕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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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到堂上的时候,皇后身边的内侍林公公已经在堂上候着了。他见苏清一身白色海棠罗裙款款而来,先是一愣,随即一笑,拿了拂尘迎了上来,“奴婢见过二小姐,皇后娘娘请二小姐入宫说话。”

林内侍乃是中宫皇后面前的红人,这回让他亲自来接自己,应该就是为了昨日朝霞郡主的事情来的。苏清浅浅一笑,朝着内侍屈了屈膝,道了一声“有劳”,便出了王府上车去了。这林内侍毕竟是宫里炼出来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虽说苏清只是庶女,但今日看见她身上的那身衣裳,不由得客客气气的。苏清多半已经猜到了皇后找她做什么,也不慌,横竖都不是她伤的朝霞郡主,有夜靖歌在前面挡着,就算她是皇后又能拿她怎么样?苏清听着耳边的喧声渐寂,打着车帘往外看,视线里渐渐变成了灰色的长地砖和枣红色的宫墙。马车在一处广场停了下来,车外的林内侍恭敬地说道,“二小姐,到了。”

苏清打着帘子下来,由他引路往皇后的懿德殿去了。苏清进到殿里的时候,除了定国公夫人还有丞相夫人和苏玉。母女两人看见苏清进来了,被她身上的衣裙所吸引,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苏清只是对俩人微微颔了颔首,定了定神,抬腿往里走,从尊到卑挨个的行了礼。坐在上首的皇后笑着点点头,问了苏清进来安好,让人赐了座。话头兜兜转转,最终绕回到朝霞郡主身上。“苏清,本宫听国公夫人说,昨日朝霞郡主在夜王府受了委屈,今日把你从王府叫来,就是想问问,这朝霞郡主如何受的委屈?”

皇后看了一眼定国公夫人,眼神转回到苏清身上。丞相夫人看着有皇后撑腰,也想把之前的旧事拿出来抖一抖。有道是墙倒众人推,也不差她这一块砖,一片瓦。“清儿,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明事理,朝霞郡主脾气是娇惯了些,你让着点她就是了,何必让人如此下她的脸面?”

丞相夫人站起来,朝着定国公夫人拜了拜,“好姐姐,我这个二女儿自小养在乡下,不懂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向你和朝霞郡主陪个不是,还请夫人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呵斥苏清。苏清冷眼地看着她惺惺作态,并不说话,只是把目光放在了定国公夫人身上。都说定国公夫人和当今皇后一母同胞,关系极其亲好,更是把国公夫人的独女朝霞郡主视若己出,小小年纪便有了沐食邑。丞相夫人不想因为苏清得罪了这权贵,虽是往自身揽责,实则句句诋毁她不懂礼数,举止粗鄙,蛮横自专,不听管教。苏清听她说完了,起身朝她一拜,悠悠地揭她的伤疤。“嫡母的佛经可抄完了?”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丞相夫人脸红起来,本是想敲打一下她,不曾想她竟话头一转,把话头指向了自己,一时窘迫不已。丞相夫人见嘴上讨不到好处,便噤了声,安分地坐了下来。中宫凤座上的皇后看见平日嘴上功夫了得的丞相夫人在苏清处竟得不到一丝好处,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让苏清把昨日夜王府发生的事情说一说。苏清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皇后和国公夫人拜了一拜,说到,“皇后,国公夫人明鉴,昨日朝霞郡主问苏清夜王殿下去向,苏清实在不知,只能以实相告,朝霞郡主不知怎的就动了怒,要拿鞭子责打苏清,幸得夜王殿下及时赶回,苏清才免受皮肉之苦。”

“你胡说,明明是你言语犯上在先,后又唆使夜王殿下将她赶出去的,”定国公夫人听她这么说,有些沉不住气了,转向皇后,“长姐,朝霞素来同夜王关系是不错的,夜王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把朝霞赶出去,定然是受了这狐狸精地驱使。”

她一面说着,一面瞪了苏清一眼。素来关系不错?苏清扯了嘴轻轻笑了一下,满脸鄙夷。国公夫人看她嘲讽自己,一下子怒火中烧,就要人上前打她的嘴。皇后刚才就有些眼熟她身上的衣裙,如今看见她头上的白玉簪子,顿时就想起了当年的夜王的母亲也有这么一只白玉簪,连忙让人住手。“国公夫人说,朝霞郡主同夜王关系亲好,可依苏清昨日所见,分明是朝霞郡主死缠着夜王殿下。”

“……”国公夫人登时脸上一热,从椅子上下来,上前猛地一甩手,狠狠地打了苏清一个耳光。“啪……”清脆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苏清从地上直起身来,抬手轻轻揩去了嘴角上泛出来的一点血渍,眼神里仍是不屑。“国公夫人这是恼羞成怒,打苏清出气吗?”

这偌大的上京城谁人不知定国公府上的朝霞郡主仰慕夜靖歌,三天两头地就往夜王府上跑,而夜王府里却总没有立妃的消息,朝霞郡主自荐枕席被夜王嫌弃的趣事早就传开了,版本还不止一个。虽说这事在坊间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碍于定国公跟皇家的这层关系皇家也有意亲上加亲,并不说什么。昨日夜靖歌直接让人把朝霞郡主赶了出去,分明就是坐实了这件事,把两家之间的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定国公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人一语中的,更是生气了,准备再给苏清一个耳光。皇后正准备让人拉住她,外头传来了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定国公夫人……”定国公夫人听见这句话,手上动作的一缩,赶紧放下手来,规矩的放在身前。大家闻声往外看,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华服的人进来。太后!皇后连忙从凤座上下来,迎了上去,向太后问了安,想扶着太后到上首落座,不料太后避开了她的手,径直地走到苏清面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苏清,看见她头上的玉簪,眼里闪出一丝笑意来,很快又压了下去。“我可怜的孩子。”

手上轻轻抚了一下她被打红了的脸。皇后看见太后的动作,心里大惊,这回事情闹大了。坐在旁边看戏的苏玉母女也是大惊失色,苏清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让太后出面来拉她一把。苏清朝太后福了福身,太后点点头,让她坐下。太后有些不满地转向定国公夫人,“定国公纵容其女朝霞,刁钻跋扈,这些年干了不少丢脸面的事,皇后压着不说,你就当哀家不知道吗?”

太后扫了一眼皇后,接着说到,“如今竟敢到靖歌府上撒野,你不好好管教,反倒跑来宫里向皇后告状?还是皇戚,皇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皇后看见太后动了怒,赶紧让人端了茶水来,亲自奉了,朝着国公夫人使了使眼色。太后接了茶水,重重地放在桌上,看向皇后,虽一言不发,不满地神情已是挂在脸上。皇后一看,赶紧跪下来,太后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说到,“朝霞郡主言行失德,粗鄙失端,不堪郡主封号,传哀家旨意,从今日起,虢夺封号降为庶人,定国公夫妇教女无方,罚俸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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