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龙说的小声，但袁玉霞就是听得很清楚。她其实不太能看得清自己的心。明明很多次的告诉自己，和陈文龙之间不仅仅是有年龄差。自己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况且他还结婚了。妻子还是这么的漂亮讨喜。她内心深处的那点悸动，是不可能的。可是看到他们在一起，看到陈文龙这么关心何思雨。还是会像被细针密密麻麻的戳中心脏一样，一阵钝痛。这实在是太疯狂了，这是不应该出现的情感。袁玉霞反复告诉自己。陈文龙怕自己专注工作把外界的事忘了。特意嘱咐何思雨，没想到何思雨看起来书来跟他一样的着迷。头低下去就整整低了一个下午。等到陈文龙昨晚翻译的时候，她翻得那本散文集都要见底了。“思雨，思雨！”

“啊？怎么啦？”

何思雨抬起头才感觉到脊椎的僵硬，想块铁板一样连接着头和身体。一下让自己动弹不得。“嘶，啊，脖子疼。”

陈文龙连忙将笔丢下。“怎么了，没事吧，来我给你揉揉。”

他将掌心搓热，敷在了何思雨僵硬的肌肉上。“别着急啊，你慢慢转一下头。”

缓了好一会，何思雨才缓过来。“怎么这么呆呆地？也不知道看会书缓一下？”

“太好看嘛，我很久没有看书了，没时间看，也没有书看。”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身体最重要知不知道！”

陈文龙站在何思雨身后揉了揉她的头发，何思雨事面对墙壁坐着的。店里也没什么人了，基本上没人会看见。陈文龙才稍稍放肆了一下。“袁同志，这几本书我都买了，跟稿子放在一起，之后我们回来了再拿了带回去。”

“买了干嘛，书很贵的！”

何思雨连忙阻拦陈文龙。“只是花了一点买书的钱，但是书里的内容会变成知识一直留在你脑子里啊，你一辈子都能用，你自己想这钱花的值不值？”

何思雨好像被说服了，但还是心疼。“我能赚钱，别心疼了嗷，本来带你来这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怎么赚钱的，才能让你对自己好点，没想到还是这样。”

陈文龙笑得无奈。“你懂什么啊，这叫居安思危，我们现在有钱也不代表会一直有钱啊，要想着以后得日子，况且你一个人花就行啦，要是我们两个人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那家不都败光啦。”

“不会！我跟你保证！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赚到钱的！你尽管花，千万别担心！”

陈文龙最怕她在这些事上有负担，这哪是孕妇该想的事情。陈文龙竖着三根手指做出要发誓的样子，一下把何思雨逗笑了。“那我去包起来。”

袁玉霞站在旁边尬尴了一小会才插上话。“哦对了，陈同志，何同志，天色也不早了，今天也还是留在这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上次和我大哥一块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陈文龙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不是的，粗茶淡饭而已，而且，我其实也有个不情之请。”

“是翻译的事么？不用谢我了，我拿钱办事是应该的。”

“不是的。”

袁玉霞犹豫了一会，仿佛在思量到底要不要说。“其实是我女儿。”

“虽然现在没有高考制度，但是我听我的领导透露，国家已经着手在慢慢恢复高考了，最多再一年，高考制度又会在全国重新推行的。”

“而且你做翻译的时候应该也能感觉到吧，有很多书本其实是国外大学课堂里用的课本，虽然不能直接用，但是翻译过后再经过修改，就会变成我们国内的大学课本了。”

“急着找翻译也有部分是要恢复高考的原因。”

“那，那令媛？是，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陈文龙耐心的听着。袁玉霞绕了一大圈，都没有说到重点上。实在有些着急，忍不住提醒她。“我想让你给她补补课，她今年刚上高二，无论如何都是赶得上高考的，我的翻译水平很高，英文很好，又能翻译工科的东西，理科也肯定会很不错的。”

“补课……”陈文龙有些发懵，自己只有好好过日子的想法。可没想着要做教育家，没想到在七十年代，袁玉霞就有了要补课的想法了。真是少见的先进家长。还是说其实古今中外的家长都一样，格外青睐课外补习呢？“是，这孩子，数学外语都不太好，你也知道念到高中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没能考个大学的话，念了这么多年书到底可惜了。”

袁玉霞的思想实在是超前，陈文龙为此感到惊讶。这个年代大部分家庭比起虚无缥缈的学校的成就。更希望自己生的孩子能早点帮家里干活，早点变成劳动力。靠双手吃饭，而不是赌一个虚妄的幻想靠脑子吃饭。而且能供小孩读书的家庭也是少数。“你放心，费用我会去打听，然后按照正常价格结给你的！绝对不是要你白白教书。”

袁玉霞见陈文龙有些发呆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个。陈文龙虽然在乎钱，但是也没有把钱看的那么重。他只是在思考这件事有必要做么。尤其是家里距离镇上也有一点距离。如果要补课的话，高中生势必不会走那么远的路到乡下去。这来回的路程就很麻烦了，几乎要花整整一天的时间在外面还很赶。“现在要找个读过书的倒是不算难，只是我也没有很多知识，也不知道别人的水平，万一找了个半吊子，费钱不说，还把孩子教坏了，所以才想到了你……”听得出来，袁玉霞也很不好意思，是对孩子的期望支撑着她开这个口。“这，你突然提出来，我也不好说，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成么？”

陈文龙有些茫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