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庄严跟在赵默的身后：“她说的靠谱吗？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呢？”

赵默停了步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向了自己的眼睛：“她的那双眼睛是宝贝。”

庄严：“怎么说？”

赵默附耳轻言：“能预见死亡，还能看到死者生前画面。”

庄严挑眉：“你喝了多少？”

赵默：“这世上还是有能人异士的，总不能因为你自己平庸，就不让别人优秀吧？”

这？“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去年我出任务差点牺牲，因为听了一个人的建议才捡回了一条命？”

赵默拍拍她的肩膀：“那个人就是她。”

“所以你是因为那次的救命之恩？才想对她以身相许？”

赵默大方的回：“没错。可惜她没瞧上我，嫌我长的老～”庄严赞同的点了点头：“你长的……的确有点着急，跟小嫂子站一块儿，和父女俩似得。”

赵默脸一黑：“庄小闹！”

庄严哈哈的笑，一溜儿烟，跑远了。庄严将此事和方长一字不落的说了，这呆子愣怔了十余秒，说道：“家财万贯，还自带金手指。上帝在制造她时，心情一定很好吧？”

“……”庄严瞠目：“这是重点吗？”

方长耸耸肩，将照片递还给她：“我发现虞美人做事毛糙了。”

虽然尸体被移走，不过照片中的现场依旧血腥可怖，满地的鲜血渗入地板，染就成了黑红之色。庄严盯着血地板上的脚印冷冷的说：“记不记得孟奇曾说过，或许杀人的、和事后清理现场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方长点头：“线索被清理的太干净了，好像对我们勘察手段了如指掌，说明凶手是个做事细心、有条理、且具有反侦察手段的人，但这些特征，和他折磨死者的手法又大相径庭。不单单是师父，就连老秦也提出过这个观点。”

“如果凶手真的有两个人，”庄严看向方长：“为什么这次张深的作案现场，没有人给虞美人善后了呢？”

方长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将心理的话好一个斟酌衡量，最后决定不在迂回：“你怀疑甘小米？”

庄严颔首：“是。”

“警务人员、电脑高手、做事认真且有强迫症，确实对上了。”

方长看着庄严的手紧握成了拳头，犹豫着问：“可你我都知道她爱孟奇如痴，又怎么舍得残杀孟奇？”

庄严阴沉着一张脸：“那你又怎么解释孟奇被剜了心的举动？”

方长沉默哑语。“孟奇死的那天是我们刚登记，本是冲动之下做的举动。然后甘小米一通电话将他诓走。为了得到孟奇，她在孟奇的水里下药——假设孟奇发现了她的诡计，一怒之下谴责了她，并且道出了他已经和我登记的事实。你说甘小米情绪激动之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疯子的固有思维：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一怒之下、杀人剜心，合情合理！”

庄严沉沉的低语：“一想到她那个小小的身板，居然可以杀死人高马大的董杉，事后还将董杉分尸、抛尸，我就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怀疑她！”

方才一直在沉默，庄严的怀疑也是他的怀疑，但他不能接受的是，两人风里来雨里去的追踪了五年，没想到凶手就在两人身边的事实。扪心自问，孟奇对甘小米宛若亲生妹妹，所以即便甘小米的三观真的有问题，大家伙碍于孟奇的面子上，还是会对她客气几分。可如今……这事情的冲击性，实在让人消化不了。过了好一会，方长才缓缓的说：“你何不直接去问问她？”

＊＊＊今日的天空万里无云，空气静止的仿若真空。庄严怀里抱着一颗心，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孤身一人的走进冰冷的看守所，走廊的光线极暗，她一步一回荡的脚步声轻轻叩启着警卫的耳蜗。警卫抬望着她远去的背景，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眼前这条看不到边际的更像是条黄泉路，女子形单影只的抱着亡夫的心一路走的样子，看的人心疼。面见室内光线依旧低沉，铁门‘吱呀’的开了，穿着橘橙色马甲的甘小米看着庄严呆呆孤坐的背影，嘴角漾起了一个笑意。那是个得意的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反正看到庄严过的不舒服，她就会很开心。两人错身而过的一瞬间。甘小米有意无意的瞄了眼庄严怀里的玻璃容器，刚刚还溢彩湛湛的杏眸，登时色变，瞪圆了眼。庄严看也不看她，抱着那颗心，依旧安静的坐着。女警毫不客气的推了呆立的甘小米一把，甘小米打了个趔趄，猛地回头死死的盯着女警，眼神阴鸷冷厉。女警丝毫不惧，大呵一声：“老实点！”

随后蛮狠的压制着不停挣扎的甘小米，将其锁在了椅子上。待一切安静就绪，甘小米的状态看起来十足狼狈。庄严这才漠然的看了她一眼：“这些年，你抱着孟奇的心睡觉，睡的可踏实？”

甘小米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怀里的心，一语不发。“我这些年总能梦到他，梦的他架着一身支离破碎的身体一瘸一拐的走向我，喊我的名字，说‘痛’，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一个痛快。”

庄严：“你不是爱他吗？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

甘小米的羽睫轻颤，纵使努力克制，眼前也终是缓缓汇聚出了晶莹。庄严静静的看着她：“你不是恨我吗？那为什么不冲着我来？把我绑起来，一刀一刀的割肉、放血，听着我痛苦的惨叫，看着我慢慢死去。然后名正言顺的独占孟奇，不是更痛快吗？何必非要杀孟奇？”

甘小米用力的交缠的手，捏的隐隐作响，不知是不是面见室太过寒冷，她的身子也微微打着颤栗，许久许久之后，她竟然笑了，笑的张狂且撕心裂肺，笑到最后，眼里擒着的泪水簌簌滑落。可那双眼睛依旧冷厉嗜血，她死死的盯着庄严，沉沉的说：“因为，我要让你看着自己爱的人，一个一个皆因你而死去！所以，你必须得好好活着，一辈子都要活着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