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想同行为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严格的界线，像刀刃一样。罪犯，就是那种越过了这条界线的人。——安德烈•德里别＊＊＊‘……听说一家三口被灭门。’‘我早说过，物业保安什么人都敢往小区放，不出事才怪！’‘说的对，这事必须得和物业讨个说法，走……’庄严穿过这一帮说散就散的人群，径直走到了柳海的身侧，看着他面前瑟瑟发抖的女人低问：“这就是报案人？”

柳海点头：“乔俏，寄宿式幼儿园老师，这家孩子两天没去上课，家长也联系不上，所以想来问问情况。结果闻到了屋内有恶臭……三名死者身份已经确认：死者1，张玉胜，这家的户主，男，37岁；死者2：李琪，这家女主人，34岁；死者3，张欣欣，7岁，两人之女。”

命案现场发生在楼顶的701户。那个房价还没有贵出天际的年代，楼顶通常很不好出售，房地产为了吸引客户，往往会在最高一层赠送一个阁楼作为附加条件。刚过秋分，天气依旧燥热，庄严一口气上了七层，便感觉周身湿漉漉的难受。本想站在门口吹吹过堂风，奈何屋内的恶臭实在难闻，庄严揉揉鼻子，指着702道：“这么臭？他家会闻不到？”

柳海：“问过了，702的户主这两天出差。”

“人间处处是‘意外’。”

庄严嘟囔了这么一句，随手从警卫手里扯了个口罩带上进了房。客厅一片狼藉，近乎赤裸的男户主被绳子绑在了一把木质椅子上，周身刀伤无数，一只手被人砍断，血液顺着手腕上砍伤滴溅在地板上风干成一大片深红色。“死亡时间大概在五天前的晚上。”

见庄严回头，李非凡稍有些尴尬，撇开了视线继续说：“尸表多处损伤，死前应该与人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身中十五刀，死于失血过多；其妻一刀毙命……没怎么遭罪。”

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即便带着口罩下，也能让人看出他的脸已然绯红，别别扭扭的提着箱子准备上阁楼。庄严：“……”自打上次告白被拒后，李非凡身体力行的给庄严来了一场什么叫做‘口嫌体正直’。帮她偷偷收拾房间的是他、做好晚饭不见人的是他、一见庄严就跑的是他、庄严召唤一声马上出现的还是他……反正就是不说‘我喜欢你’的话，却把做‘我喜欢你’的事做的明明白白。庄严研究了几天他的脑部结构，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厮八成是见不得女人主动。——“主卧室内明显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赵默指着木头床头上的砍痕：“户主家丢失了一把菜刀，怀疑是凶手半夜从厨房拿了潜入卧室，打算对男主人行凶，男主人警觉清醒，起身与凶手厮打在一起，最后男主人落败受了重伤。”

庄严顺着赵默指引，将目光对上了角落中脖颈被人砍了一刀的女尸：“这时的女主人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蹲在角落大声尖叫，凶手杀红了眼，走到她的面前手起刀落，直接砍了她的脖子，用力之大，差点将她的脖子砍断——你看衣柜上的血液喷溅。再然后，男户主被凶手拖到客厅，殴打折磨，逼问保险柜密码。得知了密码后，凶手砍下了死者的手，回到卧室，利用指纹和密码解锁了保险柜。”

望着衣柜上几乎‘飞溅’的殷红鲜血，庄严微微蹙眉：“有一点我不太理解，凶手杀人为什么没有自备凶器？”

赵默想了想道：“房门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我目前能想到的可能是：凶手与死者一家认识，当晚出于什么原因留宿在死者家里，因为觊觎死者家的保险柜财产，所以起了杀心。你有什么想法？”

庄严看着血淋淋的卧室许久，将视线定格在了门上的砍痕道：“拿菜刀的这个行为……”她话音顿了顿：“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哪里说不通。”

赵默见她要走，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控制好情绪。”

庄严一愣，心理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静默稍许，抬步奔着阁楼走去。701的楼顶，平铺着一层黑黑的防水沥青，它们大肆吸收着的太阳的热能，最终透过薄薄的楼板，全部反噬在了那间阁楼。因为没有开窗，阁楼的空气格外闷热，尸体经过高温的烤灼，腐败的异常严重。庄严站在斜坡的阁楼上，盯看着那个年幼的尸身，久久没有言语——她的下身赤裸且鲜血淋淋，任谁都能联想到她死前都遭遇过什么。“曾遭性侵，死于窒息。”

李非凡仅用八个字，总结了这位七岁女孩生命最后一天的遭遇。＊＊＊凶手，男性，惯用右手，身高173上下……‘呕～’庄严胃里一个翻腾，开了车门扶墙作呕，可惜的是早上没吃什么，吐了几口，嘴里竟是苦味。“没事吧？”

赵默急问。庄严起身直立瞬间，小脸白成了面粉，哆哆簌簌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板橙色胶囊，扣下两粒，嚼吧嚼吧咽了。“没事。”

赵默看她一眼：“要不让小海送你回去躺着？”

庄严摆摆手：“没那么娇气。”

重新上了车，阖眼静坐，直到疼出了一身冷汗，药效终于起了反应，缓缓睁眼，眼神由涣散到聚焦，瞳仁里多了一张铁青的俊颜。“识字就应该知道，这药一次吃一粒！”

庄严轻轻伸展了一下身子，笑回：“两粒见效更快。”

“我看你就是作死！”

李非凡沉着脸：“副作用太大，不能多吃。”

说着，做了一个伸手的举动。庄严挑挑眉，乖乖将剩下的胶囊递送到了他的掌心。“一月一粒。下个月想吃，过来找我领药。”

“……”庄严回神嘿嘿的笑：“你一看见我就跑，我还怎么找你？”

李非凡脸倏地一红：“你傻了吗？懂不懂什么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来我庙里堵我不就行了？”

说完，独留一脸无奈扶额的庄严，气哄哄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