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这话听起来可有些莫名其妙，路元甲眯起眼睛，细细一琢磨，再联系到尚义武刚才的那一番话，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是说，三一四枪杀案，实际上并不是你们省城刑警队在查？”

尚义武神情郁闷地摇摇头：“有些事，别人不方便出面，省厅的领导就派我来给人当一传声筒，当一幌子，什么事儿都是以我们省城刑警队的名义来，但实际上做事的是别人，你明白吗？”

路元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尚义武嘴里说的“别人”，当然是躲在幕后真正在查案的人。那么到底是谁在负责调查三一四枪杀案呢？尚义武等人是在给谁当面具呢？路元甲略微思索了一下，回想起案发当天，他隐隐看到郑如斯在桥头上出现过，他一直都不太确定，那是不是他的幻觉。“你说的‘别人’，指的是郑如斯吗？”

路元甲如实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你认识郑如斯？”

尚义武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但是话一出口，却又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回答道，“你当然认识他，他们在环州都已经破过两起悬案了。”

“他们”，指的自然是法眼特别行动小组；“两起悬案”，指的是四年前的珍珠塔纵火案，和两年前的化妆杀手连环杀手案，前者路元甲并没有参与和接触过，但是曾经听同事老胡提起过。想到此处，路元甲心中不禁一动，说道：“法眼特别行动小组的郑如斯嘛。怎么，他们和你们也有过合作吗？”

尚义武点了点头，然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上什么合作吧，更像是他们出面帮我们挽回一点面子。那是一桩十年的悬案了，我们省城刑警队调查了十年都没有头绪，然后上级派来了法眼特别行动小组，半天就把案子给破了。”

原来，十多年前，省城有两位功勋卓著的退休缉毒警察，在一次聚会当中被人给杀害了。案子不算很大，但是性质极其恶劣，当时省厅便下了死命令，要求此案必破，可是省城刑警队前后调查了近十年，却全然没有头绪，可谓是十分难堪了。直到两年前，上级派来了法眼特别行动小组，在短短4个小时里，就把这起十年的悬案给破了。一提到法眼特别行动小组，两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了，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把各自听到的种种传说，一股脑儿都倾倒了出来。这些传说，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哪个地方的警队遇到了一桩悬案，无论怎么使劲儿都无济于事，结果到了法眼特别行动小组手里，轻轻松松就把案子给破了，破案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24个小时。然而对于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破案手段，他们都是一样，全然不知。说起这个特别行动小组，大家的心情和想法基本上也都差不多：如果像这样的特别行动小组，能够多搞几个，那么像他们这样的刑警都可以下岗了。但是没有关系，因为那是属于正义事业的伟大胜利，是他们的理想真正得以实现的好日子，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他们也可以加入这个组织，继续践行他们的理想，实现他们的价值。但是说来也奇怪，如果这个特别行动小组一天之内就能侦破一起悬案，那么一年他们就能侦破三百多个案子，从这个组织出现到今天这三四年的时间里，他们能够侦破上千个案子。但是直到现在，他们所听说的，各种能够被证实的和还无法证实的案例，加起来也才不过才二三十起。这说明了什么？是存在更多不为人知的案例，还是说特别行动小组的侦破手段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呢？看来，这个神秘的组织，已经在各地警务人员的心里画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成为了一件让他们心心念念，日思夜想难以忘怀的心事。“前年鲜虾镇发生了一起碎尸案你知道吧？”

说到此处，尚义武忍不住感慨道，“无论是案件的规模，还是它的影响力，这都算是轰动一时的大案了，而且前后拖了近两年没能破案，这个特别行动小组也没有介入调查，当时我还以为它已经解散了呢。”

路元甲缓缓点头，这件事情他可听说过，还好鲜虾镇的刑警队自己争气，一直锲而不舍地追查，终于在去年底自己把案子给破了，算是给警队挽回了一点颜面。“你说，这个法眼小组，他们接案子的标准是什么？就说这次的三一四枪杀案吧，被杀的可是缪千里的妻子和女儿呀，按理说他们没有理由不重视呀，为什么不能出动特别行动小组，在24小时之内把案子给破了呢？难道说案子其实已经破了，他们只是在故弄玄虚吗？”

路元甲眉头紧锁，苦思而不得其解。“难道说，凶手和特别行动小组里的人一样，都是超能力者，所以他们才不能顺利破案吗？”

尚义武煞有介事地分析道。路元甲忍不住一下就被逗乐了：“怎么着，原来你们那儿也有这种不着调的传闻吗？”

尚义武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两人忍不住相视大笑。看来，面对这种难以用常理来解释的离奇事件，大家的思路都差不多，都喜欢扯出超能力、外星人之类炫酷的解释。话题很自然地回到了三一四枪杀案，路元甲不再掩饰自己对这起案件的关注，直接向尚义武询问起了案件的调查情况。酒喝嗨了，话聊开了，尚义武也不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路元甲。虽然案子是郑如斯带人在查，但是尚义武毕竟从头到尾都在跟着他们，所以也了解不少内情。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就如同俞迁峰在海滩上所分析的那样，虽然凶案发生在开阔的室外，但是凶手并没有合适的途径离开现场。经过一番详细的调查过后，郑如斯已经排除了各种可能，包括路元甲曾经所提到的，凶手躲藏在凶案现场，待天亮后再混进围观的人群，伺机离开。因为从受害人的遗体被发现，直到郑如斯和尚义武等人到达现场，海滩和大桥上的围观人群还并不多，郑如斯当时已经派人悄悄将现场控制了起来，通过调查两边的监控录像后确认，现场的所有人都是在凶案发生后才到达现场的。凶手没有办法从凶案现场逃离，但他最终还是消失了，就像一个幽灵一样。这实际上是一桩发生在户外的密室杀人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