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像是在解答舒九黎刚刚的问题，其实，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舒九黎忍不住环住他的腰，硬梆梆、冷冰冰的。“对啊！做鬼多好，你要是人，哪里会看得上我？”
“干嘛？追你的人还少啊！我要不是鬼，哪轮到我来啃你这棵白菜？”
墨岩摸了摸她的发丝，看着这间屋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舒九黎扬起下巴，深深的看着他，“你知道就好！”
墨岩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运气的确够好。”
舒九黎摇了摇头，“是我运气好！若是没有你，我可能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嫁一个看的过去的人，生一个孩子，下半辈子就围着他们转，转着转着就死了。可是，我遇到了你啊！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喜欢你，跟定你了！”
墨岩久久没有回声，只是下意识的将怀里温暖的身子搂得更紧了，她身上的热气，似乎传到了心里，将裹着他的那层冰通通融化。“那万一我让你很失望呢？”
奇了，他这个近乎万能的鬼卫竟然会说，让她这个近乎无能的御灵师失望！不管怎么说，失望的都是他吧！舒九黎一顿，语气无比的哀怨，“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
墨岩接得很快。舒九黎又笑了，“那就行了，只要你别不要我，我就不会失望。”
“我不是鬼，甚至连鬼都不如……”墨岩声音低沉，轻到听不清。舒九黎偷偷抬眼看他，那是一副纠结的面容，无数情绪最终沦为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沧桑，瞳孔不然到绝望。她何曾见过墨岩这副样子，狠狠掐了他的腰一下，“我管你是什么，反正，你是我的！”
墨岩勾起嘴角，眼神毫无温度，“鬼卫吗？”
“嗯。”
舒九黎点头，在墨岩嘴角垮下去之前飞快接了下去，“还有心上人。”
“当真？”
墨岩挑起她的下巴，眼眸深邃，“那么你愿意陪我留在这里吗？”
舒九黎看了眼四周，有些嫌弃，“就住这里啊？”
墨岩摇头，“不、我会给你盖一栋房子，宠你、爱你，以后，这里便只有我们两个人。”
舒九黎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没有注意到墨岩手里若隐若现的鬼气和脸上的挣扎。“其实，我以前也想过，等老了，就和喜欢的人来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
老？墨岩看着她，月光洒在半边脸上，愈发衬得她鼻梁高挺、眼眸深邃。这样一个人老了，会是什么样？脸上多几条岁月刻痕、眼中多些世俗浊气，只是，他等得到她老吗？她会喜欢他到老吗？人间世俗，诱惑无处不在，每次看着她和别人调调而侃，他都很清醒的认识一个事实。她是人类，他是异类，纵然现在她别无选择，有求于他，可是，终有一天，她会发现两者差距。那时候，撕破脸皮，吵吵闹闹，就如同雨凝小康二人。同类之间的信任都如此薄弱，更何况他们！若是现在断了她的后路，让她只有自己，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墨岩的手顺着脊背划到舒九黎头顶，手上那浓郁的黑气，只要轻轻一下，她就会倒下，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怀中的温度让他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那只手离她的天灵盖越来越近，最后，轻轻拍在了上面，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啊……“等你老了，我们就来这里，我会陪着你，一生一世。”
墨岩喃喃道。“等我老了？是啊！只有我会老、会死，等我七老八十，丑了，你还是这样，就算有小姑娘喜欢你，我只能看着，甚至，还要祝福你们，庆幸我死后还有人陪着你。”
“不，我只要你一个，你死了，我就去找你的转世，我时间很多，总会找到的。”
“就算找到了，她也不是我，她甚至不会觉得有个叫舒九黎的人那么喜欢你。”
“我记得，关于你的事，我总是记性很好。”
“这样一来，那岂不是对不起她？”
墨岩说不出话来了。不知过了多久，舒九黎才道：“这么说来，做人真的没什么意思，不如，你把我变做同类吧！”
墨岩猛地推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九黎紧紧拽着他的手臂，“我知道，只是我这一辈子实在没意思，若是没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反正，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想要无期限的活着！”
墨岩捏着她手的手指在收紧，看到她皱了皱眉，突然松开，笑道：“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变成我这样，我不要你了，怎么办？”
舒九黎一怔，猛地抽出手，怒道：“你敢！”
“不敢不敢。”
墨岩连忙道，“还是当人吧！我喜欢人。”
舒九黎斜睨着他，一脸不信。“真的！”
墨岩拉着她，往山上走，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我以前超羡慕人类，有体温、有心跳、有七情六欲，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便想着模仿他们过日子，可是，他们怕我，请了很多法师来收我，当然啦，那些法师全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我都没怎么着，他们就屁滚尿流了，那些村民看我实在凶狠，竟然合计着给了我一个童女，还说让我保佑他们。”
“很可笑吧！不是他们，是我自己，人怕异类，我偏偏不信邪，以为可以跟他们好好相处，没想到，把他们吓成这样，那个童女，哭着从家里出来，转身就投河了，把我给气的啊！”
“不过，我还是把她捞了起来，从此离开了这里，不跟人玩了，只跟鬼玩，但是，我居然连鬼都羡慕，他们生前是人啊！所以，我便欺负他们，反正死不了！”
或许他知道人类习惯隐藏感情，所以，他这番话说的也是风轻云淡，但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所以，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人？”
舒九黎不受控制的往这方面想。“不、只是因为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