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得对吗？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吗？你所谓的善，都是要建立在人的基础上的，对吗？”

老者一遍一遍询问，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周一天听着老者的脚步声，听着老者的说话声，顿时间也无比的疑惑和沉重……“不对吗？我说的难道有什么错吗？我们是人，一切当然也得建立在人的基础上。如果不是，那岂不是说，每天杀鸡宰羊的人都该死了？”

“对吗？你说的真的对吗？那或者我再打个比方呢？比如说一条狗跟一个人，假如这条狗是一条很好的狗，他不止对人很忠诚，而且还救过人的命。但是或许它的下场却不一定好，很有可能某个瞬间，它就被杀了，端上了餐桌。而且吃它的人，很可能就有被它救过命的那群人中的一个。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也要说，这条狗该杀。狗是恶狗，人是善人？”

“大自然自然有它的生存法则，有些时候无所谓善恶，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周一天有些阴沉的回答。老者突然间又开始往前走了，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困惑。“为什么呢？假如非要分出一个善恶来呢？”

“非要分出一个善恶，也很简单。狗并不是恶狗，人也并不是恶人。如果只是因为吃了一条狗，就是恶人了。那么每天那么多鸡鸭鱼肉进入人的腹中，那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恶人？”

周一天的回答很果决，而且，开始变得有些没有耐心。他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可是，周一天的回答却让老者越发的困惑了。“哪怕是救了人的狗，也一样吗？”

“当然一样，救了人的狗，跟一般的狗，区别并不大。他依然是狗……”“他救了人以后，被自己所救的人吃掉，这难道也一样？”

“当然一样，我说过，没有区别。狗就是狗，狗生来的使命并非为善，而是寻找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主人。如果一只狗被端上了餐桌，那只能说明，它根本就没有行驶好自己的使命。一只连自己的使命都没有完成的狗，又有什么资格去做其他的事？如果他有一个能够保护他的主人，有一个强大的主人，那么他是否救人，都不会有人将它端上餐桌，更不会有人讨论它的善恶。”

周一天冷冷的回答着，而老者听完以后，整整顿了好几秒钟。他歪着脑袋，竟然像是在认真的思考周一天的话。“使命吗？我明白了，你说的善其实跟使命也有关联对吧？一条狗本身没有善恶，它是善是恶，甚至于还是他主人给予的，对吧？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

“我明白了，我总算是明白了……”“明白了什么？”

周一天问。那老者走进了铁门里，这时候周一天已经能隐约看到那老者的脸了。枯槁而狰狞……“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杀掉我的主人。就像你说的一样，使命对吧？”

“你的主人？是谁？”

周一天在老者身上打量，脸色开始不好看。他的身体已经微微的能够动弹了，他在想，自己拼死一搏，能不能杀死这个老者？而老者似乎已经看到了周一天眼中的杀意，他竟然笑了起来，那枯槁的脸这么一裂开，瞬间显得更加的狰狞。“我的主人啊，不是前不久刚刚被阁下杀死了吗？阁下这么快就忘记了？”

周一天反应了过来，然后脸色变得更加的沉重了。他说的，是无头女人……除了她，没有别人。这个人是无头女人的仆人，那么他是来找自己报仇的？是吧？那个无头女人如此的强大，那么他的仆人也绝不会弱吧？这一刻，周一天还真的体会到了，刚刚这个老者所说的那些问题。善恶？什么叫做善恶？周一天杀死了无头女人，是不是恶？那么就应该等待着被这个老者杀死？可是，这个世界无所谓善恶。胜者能够制定规则，或许能把恶也变成善。如果周一天将老者杀死，那么周一天就不再是恶了。那老者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对吧？可是，周一天刚想到这，没有想到，那老者却摇起了头来。“不对，不对……”“不对什么？”

“阁下脸上的表情不对，非常不对。实不相瞒，阁下。我来找阁下，并不是要为前主人报仇的。而是，在找寻一位新主人。阁下莫非就没有感觉到吗？这些天来，是我在为阁下疗伤。”

周一天豁然一愣……玩什么？突然之间，周一天往自己胸口那块佛牌摸去，然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你就是这块佛牌？”

“对，我就是这块佛牌，确切的说，我藏身在这块佛牌之中。许多许多年以前，前主人将我收服，然后放在这块佛牌里，从今以后我一直陪伴着前主人。可是不久以前，前主人的真身被毁，头不见了踪影，我也自此遗落在了那对废墟之中。当我遇到阁下的时候，却发现，前主人已经亡故。所以，我需要一位新的主人。”

“你刚刚是在考验我？”

“对，我需要确认阁下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主人。”

“那这考验已经结束了吗？”

“没有，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我要确认你到底是个善人还是个恶人……”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周一天突然听到噗嗤一声响起。那老者的手如同鸡爪，竟一下子探向自己的心窝。而那一瞬间，周一天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仿似千军万马一般雷鸣般的嚎叫。那种滔天的杀意，那种无边恐怖的实力，忽然竟然让他灵魂深处猛的一阵颤栗。他感觉到了，这个老者身上有种无比恐怖的修为，那是自己根本无法比的。那甚至是在自己师父的身上，都未曾感受到过的。这一瞬间，周一天彻底的惊恐了。不过更让他惊恐的还不是老者的修为，而是他那只鸡爪子一般的手，此时竟然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身体。在自己的身上，竟然贯穿出一个巨大的血洞。血洞之中，鲜血洙洙的冒了出来。而老者的手竟然沿着这个血洞，往自己的身体里头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