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是老式的那种黄土搭建的房屋，一个灶，中间隔着一个土墙，就是一个坑，整个屋子也就十几平米，而大炮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小的时候没有感觉怎样，如今却看着格外心酸。“咋了，在外面咋呼啥呢！”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们走进去之后，屋子便拥挤的可怜了，一个苍老的的男人正躺在炕上，后背上贴着膏药。“爸？”

大炮一愣，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比起几年前，那个因为他大学不好好学习，用棍子使劲儿抽他后背的父亲想必，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太过年迈了，明明只有五十多岁，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的样子。“你？你回来了？”

张爸有些五味杂陈，勉强抬起头，看了看大炮，不知该如何讲。有的时候父亲也好，男人也好，很难互相说出多么动听的话来互相宽慰，或许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明白互相的想法。“爸，我回来了，你这后背是怎么了？”

大炮问道。仔细看张爸后背红黑色的皮肤，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没事儿，农民种地，哪有后背不被晒伤的？”

张爸摆了摆手说道。“咱家几晌地我不知道？就那点儿地，几天就干完活了，怎么会晒成那样。”

大炮怒声说道。“还不是大梁子他家欺负人！”

张妈坐在灶坑前，边烧着火，边偷偷抹眼泪。（解释：灶就是东北农村原来使用的那种做饭的东西，虽然现在农村大部分都不使用，但是也有很多依旧保留）“去！别胡说！”

张爸呵斥了张妈一声。“爸，我是六，有什么事你就开口，是不是那个葛大梁。”

我开口，眼神冰冷。张妈边往坑洞里面扔着苞米杆子，边嘟囔道：“替人家免费干了二十多天活，一分钱不给不说，去要钱，还给你爸推摔地上，腰还扭了。”

“你和孩子说这些干啥玩意儿，老老实实做饭得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回，不多问问学习的事，说这些！”

张爸埋怨道。“这不说，那不说，等你没了在说！”

张妈带着哭腔喊道。“我没了也不许说！”

张爸和张妈吵了起来，后来在玉兰的劝嘱下才安静下来。“葛大梁，你个王八蛋，欺负我爸！”

大炮恶狠狠的站在屋子门口咬牙骂道。葛大梁，之前我们就认识，最开始的时候比我们大两岁，经常欺负我们，后来听说娶了乡长的女儿，彻底成了乡霸，平时就这家吃点儿那家拿点的，还没人敢说什么，葛大梁的小表叔是镇里有名的混混，若是谁家说个不字儿，那葛大梁上去就是一巴掌。“怎么整？”

我叼着烟看向大炮。我知道，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要是原来，可能我们俩个直接拎着铁锹，即使上门儿挨揍也要讨回个公道，但是现在我们不一样了，我们有钱了，事情可以解决的更好！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阴阳怪气儿的声音从隔壁院儿里传来。“张婶儿，门口那俩车是谁家的？”

听那声音流里流气特别像是葛大梁，事情实在太过巧合，我们正商量对策，这家伙竟然自己过来了。“老张家小子回来了，我告诉你葛大梁，人家好像有钱了，别再欺负人家张老蔫儿，到时候他儿子报复你。”

邻居张婶儿说道。“唉我尼玛，我还怕了他了。”

说完一阵脚步，当当当的踹门声随之响起。“张老蔫儿在家吗？还他妈的趴炕上呢？”

声音嚣张至极。他们口中的张老蔫就是张爸，因为张爸平时就很老实，在村儿里不惹事，见谁都笑呵呵的，反而被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外号。张妈慌张的走了出来，连忙要把我们推进屋里。大炮的脾气哪里肯，顺手从旁边抄起一把铁锹，我也从地上捡起一个烧火棍来。“开门儿！”

葛大梁大呼小叫道。“妈，你甭管，这事我和六子来办！”

大炮带着怒气将门打开。“我说你他妈的开门能不能快．”葛大梁话还没说完，大炮照着他脑瓜子就是一敲。我也是心中怒火难平，这家伙也就三十出头，而张爸都五十五岁的人了，成天的老蔫老蔫的喊着，还欺负人，越想越气，抄起烧火棍对着他大腿就是狠狠一棍子。“哎呦，闺女，你快劝劝他俩。”

张妈平时也是老实惯了的人，别看她嘴上嘟囔，实际上哪里见过这阵仗，又实在拦不住两个大小伙子，连忙对着玉兰说道。玉兰点了点头，走到门前。“你们他妈的疯了？我是葛大梁！”

趴在地上浑身是土，赤裸着上半身的葛大梁依旧满嘴的脏话。“快劝劝他们，别再打了！”

张妈焦急道。我和大炮依旧一棍子一脚的打着。“停！”

玉兰道。我和大炮都停下来看着玉兰。“这种恶人不能打身子，放心，咱不怕事。”

说完，玉兰从旁边拾起一个砖头，双手举过头顶，使劲儿的砸向葛大梁的脑瓜子，瞬间给开了瓢。张妈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大炮却一个劲儿的给我比着大拇指，示意我有个好媳妇。说实话，我和大炮还算是有分寸，再怎样，不敢闹出人命，所以打的都是身上，顶多是断几根儿骨头，而玉兰砸的是脑瓜子，就这么一下，轻了是脑震荡，重了是植物人。“闺女，你这是！唉！”

张妈急的直跺脚。“没事，阿姨，有事我扛着！”

玉兰一副大姐大的模样，拍了拍手上的灰，喊道：“有没有人，我出两百块，把这家伙抬医院去！”

“咱有车。”

我提醒道。“这种人渣有股人渣气息，经久不散，若是进车里，说不准这车的味道都变了，到时候还得换。”

玉兰一本正经的教训道。本来头破血流的葛大梁还能哼哼几声，听到这话却一下子被气的晕了过去。过了一会，来了几个年轻人，一人给了两百块前，给葛大梁送到了医院去。“你们赶紧走吧，惹了事，万一警察来了，说不清楚，他家有认识人儿，你们年纪轻轻，可不能进那种地方。”

张妈焦虑道。“怎么了？”

张爸在屋里喊道。“没事！”

张妈怕吓到张爸，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