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家商店是一个小旅馆。还是让罗慕瑶在外面等着，简文痞推门而入。“大兄弟住店啊？”

一个脖子上戴着小拇指那么粗的金链子壮汉站在收银台内热情的招呼简文痞，“咱家店里二十四小时热水，房间里有电脑免费上网，又舒服又干净，下回兄弟你来还给你优惠！”

跟前两个商家一样，金链子大哥进来就先给简文痞推销了起来。简文痞看了一眼戴着金链子的大哥，露出了绝望的眼神。这位大哥脖子上的金链子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简文痞甚至想劝劝这位大哥，让他游泳时千万别戴着金链子去，要不然他脖子上的金链子会在游泳池中飘起来……正因如此，简文痞认为一个戴着如此劣等假链子的人，铁定是不识货的。果不其然，简文痞刚掏出手机来，“大哥，我是来这抵押个东西的，九成新的诺基亚N95……”还没等简文痞说完，戴着金链子的大哥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要住店就住，不住店就滚蛋！”

血气方刚的简文痞多会受过这样的气？简文痞紧攥着诺基亚N95，想上去用拳头教教这位戴着假项链的土包子怎么做人。但简文痞没有那么做，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简文痞只好说道：“抱歉，打搅了。”

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小旅馆，简文痞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是听到了戴着金链子大哥的冷嘲热讽。这次更直接了，罗慕瑶都不用听声音，透着小旅馆的玻璃门罗慕瑶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简文痞一脸阴沉，一言不发的朝着第四家商铺走去。罗慕瑶被简文痞的脸色给吓到了，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跟在简文痞的身后。先是被人偷钱包，然后又接二连三的被人拒绝，简文痞刚到石川市的好心情已经被彻底消耗殆尽了。没有悬念，在第四家商店简文痞再度被拒绝。第五家，第六家，第七家……简文痞把石川市火车站这一排商店全都问了个遍，没有一个店家同意和简文痞交易。简文痞垂头丧气的和罗慕瑶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简文痞的嘴上叼着一根香烟，这是第十家商店老板在临走时塞给简文痞的。“呼，”蓝色的烟雾伴随着简文痞的呼气扩散在空气当中，简文痞兴致很低，“要不然……你就去借钱吧，买车票回S市，等到了S市，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简文痞终于艰难的开口了，简文痞失败了，简文痞曾经豪言壮志的说会把罗慕瑶送到海边的，但简文痞没能办到。“可以啊，”罗慕瑶点点头，虽然说罗慕瑶的父亲是省厅领导，问派出所借钱只是罗慕瑶一个电话的事，但罗慕瑶和简文痞难得来到了石川市，如今这么草率的就要结束这次旅行，简文痞和罗慕瑶两人多少都有些不甘心。罗慕瑶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准备去石川市火车站附近的派出所借钱了。“且慢！”

罗慕瑶刚走出一步，简文痞忽然伸手拦住了罗慕瑶。“怎么了？”

罗慕瑶转过头问道。“你看哪，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简文痞冲着路对面的一个小报亭努努嘴。罗慕瑶朝着简文痞努嘴的方向看去，小报亭内坐着一位老爷爷，老爷爷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呢。“这位老人怕是没那么多钱吧。”

罗慕瑶说出了心中的困惑。“我必须得试一试，”简文痞深吸一口气，“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说完简文痞朝着路对面潇洒的走了过去，罗慕瑶紧随其后。来到报亭的小窗口那里，躺在摇椅上的老爷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简文痞，“报纸都是最新的，随便挑吧。”

“不是，”简文痞欲言又止，终于，简文痞还是开口了，“我需要帮助。”

“帮助，”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看着报纸笑了，“这你得找警察去啊，我这个老头子能帮你什么？”

“我有个朋友，”简文痞指了指俏生生的站在简文痞身后的罗慕瑶，“她的心愿是想看一次大海，所以我连夜带着她从S市赶到了石川市，为的就是实现她的心愿，结果我刚下火车钱包就被偷了。”

“所以呢？”

白头发老爷爷笑盈盈的说道，“要借钱是么？”

“不是，”简文痞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我想把手机押在这里，然后借您的自行车用一下，我只想把她带到海边实现她的愿望。”

简文痞把手机放在老爷爷面前后，转而看了一眼停靠在报亭旁边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这辆自行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会产的。有些地方的方言把这种自行车叫做大梁自行车，还有些地方的方言更直接，就叫二八大跨。“呵呵，”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笑了笑，把手中的报纸给收了起来，也把戴在眼前的老花镜摘了下来。此时老爷爷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牵动着简文痞的心，毕竟简文痞今天将会何去何从，全都在报亭老爷爷下面要说得话里面了。“年轻的时候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看到咱们中国现在如此繁盛，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心里都很欣慰。”

“本来以为老了之后躺在家里安安心心等死就是了，没曾想国家没忘了我们这些老骨头，每个月还给我们发退休金，这是我想都没想过的。”

简文痞不知道老爷爷现在说的话究竟有何含义，但简文痞还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现在整天什么都不干，白白领国家的钱，我心中多少有些惶恐，于是在这摆了个报摊，想着能为人民再多服务几年。”

“差不多每天都有些人拿着些假钱来上门糊弄我，他们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

说到这老爷子发出一声嗤笑，“我当年可是扛着波波沙去朝鲜打美国人的，我眼神那叫一个好，在全连我都是有名的神枪手，他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我都能看出来他们给我的是假钱。”

老爷子越说越有意思，简文痞都忍不住的插了句嘴，“那您怎么办呢？把假钱退给他们？”

“我没有退给他们，我全都照单收下。”

老爷子摇了摇头。“这怎么能行呢？”

简文痞一下子着急了，“这不是助长社会不良风气么？”

“小伙子你看看这个，”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自制的卡片，上面是用黑色钢笔写的字。简文痞接过一看，卡片上的字异常工整，简直就像是印刷出来的，这让写字歪歪扭扭的简文痞非常脸红。卡片上写着：“我知道钱是假的，但我更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我不要求你们回来给我还钱，我只希望能看到这张卡片的你们，能改过自新，努力为国家、为社会做自己应有的贡献。”

“我坚信他们都是被迫使用假币的，”老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当我看到他们使用的是假钱后，我就会在卖给他们的报纸或书中夹一张这样的卡片。”

简文痞不敢相信，如果让简文痞来看报摊，简文痞是绝对做不出和面前这位老爷子一样的事情的，“那假币呢？您怎么处置呢？”

“我定期把假币都交给银行就是了，”老鸭子笑道，“银行那个小姑娘很不错，每次我去银行送假币，她都会教训我，说我不认真收钱，最后她还向他们行长申请了一下，给我装了一台验钞机。”

老爷子指了指放在报纸堆里的验钞机，不过验钞机上满是尘土，想必很久没有使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