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时心底明了，那个饭店门前刺杀她们的人是张闽尧雇的！张闽尧为什么在六国饭店还这么谨慎？他试探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康宁威廉？黎曼内心猜想，随后又自我否定。不对，应该不是，如果只是为了杀个在饭店内的人他没必要试探进饭店的人。黎曼下意识吩咐道：“小莫，将这些信息记录下来以便随时查阅！”

这份账单能传递出许多信息，只是现在还不能掌握足够的信息来解读。田中牧野在她说完立即轻咳了声。黎曼愣了一下，悟到其中的含义，露出一抹歉意：“抱歉，脱口而出的习惯。那麻烦田中先生帮忙记录一下，这物证我们可没法随时查看的。”

田中牧野按她的话抄记一份，青富昌下也没有阻拦。莫桑瞥了眼这个多事的男人，暗自骂了一遍对方祖宗上下十八代。意外之获，方才黎曼不经意的话反而让一些人减轻对她的怀疑，认可她侦探身份的真实性。“还有其它发现吗？”

青富昌下看向老法医问道。老法医依旧面色平淡，回道：“表面反应就是这些，再细致的……”青富昌下皱起眉头，知道他要说的后半句又是解剖尸体检查，摆手示意：“先这样，让高局长安排人记录现场之后，将尸体处理一下吧！”

身旁的宪兵应声“嘿”，便赶去一楼通知。“老先生，尸体有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黎曼忽然提道。“我观察过，不好判断，死者死因太多，虽然尸斑有转移现象，但是表现及其杂乱。”

老法医有些不确定回道。黎曼轻轻皱眉，这个法医的判断总是模棱两可，不知是能力不行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整个犯案看似杂乱无章，却没有留下丝毫可以追寻的线索。唯一让黎曼疑惑的是凶手为什么要画蛇添足？毒杀和物理杀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意义上的行为。毒杀在行为意义上是为了更简便的完成杀人这一动作，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而刺杀、枪杀、窒息却带有一种愤怒、报复、兴奋等强烈情绪在里面。一楼，高敬方正懒散的安排人询问着大厅的客人，看到过来传话的宪兵，脸色一黑。嘀咕道：“他娘的真当老子是你们日本人的手下吗！”

嘴上这么骂着，身体却很诚实，立马带着笑脸相迎。宪兵将青富昌下的安排通知他，高敬方点着头：“告诉青富中尉，马上安排！”

士兵离开，他的脸立马黑下来，朝那个方向啐了一口，随后安排人带着相机上楼。高敬方带着几人脚步匆匆来到二楼，走在后面拍摄的人被设备挡住视线，没看到黎曼站在一侧。他的设备撞到了黎曼，黎曼正思考时注意力没集中稳住身体，整个人向左后踉跄几步撞上门延，等莫桑和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摔倒在地。莫桑脸色一惊，急忙跑过去：“先生，没事吧！”

高敬方见人摔倒了，训了手下一句：“毛毛躁躁的不看路！”

“抱歉，我被设备和门挡住了视线，实在没看到！”

抱着设备的男人不紧不慢地道了句歉。莫桑心底窝火，就想不管不顾的发作，但是见黎曼伏在地上没反应，压下心中的愤怒，紧张喊道：“先生？先生？”

黎曼这才回过神，本应平整的地面洒落许多碎屑摁在手掌上，她刚才的注意力便在这上面。为何每日都打扫清洁的房间会有莫名的碎屑，她心中疑惑，揉着手中的碎屑。这感觉并非石子、灰尘之类的杂物。黎曼有了意外的收获并没有当场说出来，故作随意地将手放回口袋，把碎屑留在里面。这里每个人心怀鬼胎，她需要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尽早找到康宁威廉。莫桑见黎曼有了反应，惨白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过来，又一次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刚刚一阵眩晕没来得及回你话！”

黎曼心头流淌暖意，为了不引人注目，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莫桑见她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眯着眼，看向高敬方几人，闪过一丝愤怒。一场意外小插曲过去，房间恢复平静，高敬方安排人拍下案发现场，并把尸体放到饭店地下空着的一间冷冻储藏室暂时存放。做完这些事，一行人重新回到一楼，因为高敬方询问出了几个在张闽尧离开宴会厅之后，同样离开过的嫌疑人。黎曼刚到楼下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怒斥：“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美国公民，你们无权审我，日方凭什么封锁六国饭店，我要求致电美国驻华大使馆！”

美国人？黎曼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这边的事情还没头绪，那边又牵扯进来外部势力。听对方说话这态度有恃无恐，想必美方外交方面暗地的代表人。青富昌下面对美国人，语气并没有表现出先前那般强势，却也没有因为对方的话动摇。解释道：“我再重申一遍，命案发生在六国饭店，我方受北平警方委托协助维护现场，并非主观封锁。另外死者乃武藤将军好友，并非全无关系，从道义上我等也应协助找到真凶，以免再有人遇害！”

最后一句话说得别有用意，是威胁也是警告。牛高马大的美国佬似乎并不畏惧青富昌下的威胁，横了对方一眼，然后骂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说完甩开押在身边的北平警察，愤怒地坐下。青富昌下也不管他，朝高敬方问道：“你说的几个离开过宴会厅的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