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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诸事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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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反应就是,未婚先孕,这家伙,可让父母的老脸放哪放呀!快打掉、快打掉!什么?打掉孩子,那你就连我一起打掉吧!程颐强硬的态度让乔楠发生了转变,那就快结婚,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先把婚事办了吧!于是,他就在对程颐的家庭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与程颐领了证、结了婚,婚后几个月儿子就出生了,那年的程颐才刚刚23岁。儿子乔安可是完全基因的产物,符合遗传学的一切定律,脾气性格完全遗传了程颐的一切。自大、脾气倔、逆来顺受、不进取、逃避困难等等性格,完全让乔楠失望透顶。他最开始的时候,坚定地认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心想自己的儿子只能比自己强,不可能比自己差。自己从小学习优秀,儿子也必然是出类拔萃吧!可是一次次的尝试、打击,让他越来越清醒,对待儿子的教育可能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工作和挑战。于是他下定决心,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报班上奥数、学英语。那些年,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他都始终坚持陪孩子上课,甚至他所做的笔记足有厚厚的三大本,老师上课讲一遍,他下课会再给孩子讲一遍。遇到不会的问题,他总是先自己弄懂,再手把手递交给儿子。虽然他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儿子还是顺利的考上了当地的重点初中。当时儿子的班里只有3个人考上,所有家长的羡慕眼光,让他无比的骄傲和自豪。当时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孩子可以自己去飞了。谁能想到,儿子上了初中,他以前教育上的弊病的严重后遗症,全部暴露无遗。第一,儿子过于依赖他,没有自己的学习方法,没有自己学习的习惯,没有自己的解题思路。他的突然放手,让儿子就像是航行时突然没有了舵手一样,无从适从。第二,由于他比较善于思考,口才也不错,所以从小到大,在教育孩子上,他都是以说为主,而孩子就是听的人,每次都是说的人吐沫星飞溅,而听的人总是半道就去云游天下了,这种教育后果就是,孩子的专注力特别差,而且不愿意表达,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语文成绩特别差。老师给出的诊断是:一是不懂别人说的,二是说的别人不懂。乔楠发现乔安可出现了这个问题后,马上进行反思和调整,但是由于没有教育方面知识的储备,所以就按照自己的方法尝试着来,这下可好了,自己是摸索着前进,孩子就更加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具体要求又是什么?反正他教育的模棱两可,孩子理解的缺斤短两,最后初二孩子的语文作文写的竟然跟小学五年级水平一样,看的他都瞠目结舌。乔楠这个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学习,愿意汲取别人的长处,也经常习惯性进行自我反思,勇于发现自己的不足。所以,他就又摸索出了自己的教育方法——身体力行法,通过自己写作,来带动儿子的写作兴趣。总是让孩子跟着他一起搞创作,甚至还让孩子帮他起起名字,设计桥段等。还别说效果还不错,他自己的写作能力和写作兴趣是显著地提高,儿子的语言和写作障碍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对话和表达的能力也得到了提高。“乔工,乔工,”佳禾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乔楠坐在电脑前,于是私下观察了一下,又附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公司又出事了?”

“啊!又咋了?”

乔楠皱了皱眉头,赶紧回过头,吃惊地问。自从方成霞莫名其妙地坠楼死亡后,乔楠自责了很久。不是因为自己‘目露凶光’地杀死了人家,而是因为无论如何方成霞的死因毕竟契合他的小说剧情,多多少少让他心里有一种负罪感。不过,半个多月过去了,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变化。看来方成霞很有可能确实是失足,而不是谋杀,他才慢慢地将事情放在了脑后,专心地搞创作。可是,今天公司又咋了?佳禾小声地说:“又出人命了!”

“什么?”

乔楠实在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以为自己听错了。“陈铁,设计院一所的那个搞工艺的,昨天晚上也死了!”

“什么?”

乔楠脑海中,马上就反映出了陈铁的音容笑貌。“听他们说,是在足球场热身时,猝死的。”

佳禾面色马上从八卦脸,变成了悲天悯人的信徒脸,“哎呀,今年这是怎么了?公司这么不顺利!这接二连三地死人,是不是应该找人拜一拜,驱驱魔呀!”

“什么?”

这次乔楠真的不敢在发出声音了,他赶紧意识到自己的小说此时正暴露在阳光下。于是连忙浑身颤抖地去关自己的电脑,可是这台年龄将近10岁,严重老化的DELL笔记本,完全不理解他焦躁、急迫的心情,依旧是慢悠悠地等待、等待,计算、计算着。乔楠无法忍受这种运行速度,他怕,他怕别人发现电脑里的秘密。于是加大了点击鼠标的力量和频率,只听见一串‘Duang、Duang、Duang……’的声音。佳禾看着乔楠好像对这么八卦的新闻不感兴趣,竟然还在点击着他的电脑,以为有什么更重要的要做,于是也把注意力转向了电脑屏幕,“乔工,乔工,你没事吧!”

她忽然看见乔楠电脑上,显示的好像不是什么工作文件或者图表的东西,更加好奇了,越凑越近地注意着电脑上的文字,“哎,乔工,你这是在写什么呀?能让我看看吗?”

“啊,没什么,一份报告,没啥可看的!”

乔楠已经感觉到了佳禾逼近的目光,好像已经发现了电脑中的秘密了……可是那台该死的电脑,仍旧是一如既往地‘等待、等待,计算、计算着’。“啪”,乔楠用最快的速度将笔记本合上了,然后用很厌烦的声音说着:“没什么可看的!你还是去忙你的吧!”

佳禾从来没有看见过平常温文尔雅、很绅士的乔楠突然之间发这么大的脾气。首先先吓了一大跳,然后才悻悻地扭头走了,心想,人家死了跟你有啥关系,至于冲我发这么大脾气吗?真是莫名其妙!下次再有啥事,我肯定不跟你说了!乔楠合上电脑后,感觉放在电脑上的手还在抖个不停。他没敢动,稍微静了一下,一是平复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二是用耳朵偷偷听着身后佳禾的动静。他不希望他起身离开后,任何人打开这台热的都快爆炸了的电脑时,能一眼看见上面还没有关闭成功的文件……慢慢地,他有点晕呼呼地站了起来,这肯定不是低血糖,现在才上午十点半,还没到他饿的时候;这也不可能是咖啡喝多了的头晕,因为今天上午他喝的是茉莉花茶。他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缓缓地离开了工位,往厕所走。他需要静一静,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想一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刚写了一个足球场的谋杀,就真的又死了一个同事呢?六“情况怎么样?接到人了吗?”

“接到了,应该已经到停尸房了。”

“男业主叫什么?”

“佟福贵。”

“这名字好呀,和他一起的人有盼头。”

袁启刚等了半个多月,方成霞的爱人终于从大连回来了,他们第一时间把佟福贵接到了医院的停尸房,先认尸。佟福贵表现得较为冷静,第一由于年龄已经将近六十岁,看过了人间生死;第二长时间的等待,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需不需要尸检?”

民警问了一句佟福贵。“哎呀,不用了吧!”

佟福贵操着浓重的山西腔,“我觉得也不可能有人害她,再说你们警察,不是在我家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嗯,那倒是,我们进入你家后,确实什么也没发现。种种迹象表明,是失足。”

一个小民警答道。这个小民警心想,你快点结案吧。“那就不用尸检了,我先回家隔离,隔离完了就火化。”

佟福贵沮丧地说着,他内心的痛苦,只能和远在美国的儿子说。“那好吧!就作结案处理,请你在这几份文件上签个字,我们回去以后还要处理一些文件,到时你还需要到所里再签几个字,这个事情就完了。”

小民警看着佟福贵痛苦地签完字,稍微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个案子终于完了。“佟先生,请你节哀顺变。”

“谢谢!谢谢!”

佟福贵转头又看了一眼停尸房的妻子尸体,头颅都严重变形,肿胀得比生前至少大了一倍的脸部。他的心里懊悔不已,要是不去出这趟差就好了,妻子绝不至于失足。哎,可是现在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有任何用了。佟福贵离开了停尸房,坐着民警的车回到了家,他恳求民警让他自己进小区。因为他以后还要在这个小区度过余生,本来已经被大家淡忘的事情,一看到他是被警车送回来的,自然而然地又加深了记忆了。佟福贵虽然持5日之内的核酸检测报告,但是由于从中高风险城市回来的,还是必须在防疫人员的监督下进行居家隔离。但是,由于这个案子的特殊情况,派出所特别向防疫办和街道防疫办申请:在防疫办配合下,从机场直接把他接到医院去认尸;之后,专人专车把他送回居住点,才算完成。可是,民警确实能够理解他目前的处境,老婆刚失足坠楼,全小区都知道,这时他又被警车送了回来——哎,好吧,民警同意不进入小区了,让物业公司的人,协助防疫办把他送回家了。警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小民警看着佟福贵从后备箱里拿下行李和包,失落地往小区大门走去,不禁同情地说了一句:“佟先生,一定要往开了想呀!”

佟福贵有点感动,转过头使劲地向民警点了点头。“有事你就给我们打电话,给你留的那张名片,是专门负责你们片区的管辖民警。”

“好的,谢谢!”

佟福贵放下行李箱,向小民警挥了挥手表示告别,然后再次慢慢地跟着防疫办的人进了小区。“人送回去了?”

袁启刚看着小民警进来问了一句。“在停尸房签了字,人我们给送到了小区门口。他害怕再次引起小区邻里的关注,所以坚持不让警车进小区。”

“他不是有核酸检测报告吗?不是阴性吗!那就算了,我们在法理允许的情况下,稍微通通人情吧!”

袁启刚教导着小警察。小警察是去年毕业才分到他们派出所的,到现在还没过一年的实习期呢。他一直再给小民警灌输,片区民警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做老百姓的贴心人。“铃铃铃——”一阵电话铃声,袁启刚拿起手机一看,不认识的号码,他示意小警察可以忙去了,接通了电话。“喂!是袁警官吗?”

一个带有浓重山西口音的男人的声音。“哦,您好!我是袁启刚呀!”

“袁警官,我是佟福贵。”

“哦,您是谁?”

袁启刚没有听清楚,他一边拿起笔和纸,一边准备看有什么需要记录的。“我是佟福贵,方成霞的爱人。”

佟福贵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噢,是老佟呀!”

袁启刚听着是佟福贵,虽然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是听着佟福贵并没有急躁的情绪,可能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就连忙问,“您到家了吗?”

“噢,我到家了。我想问你一下?”

“什么事呀?您请说。”

“你们进来检查后,从房子里拿什么东西了没有呀?”

“什么?”

“哦,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们拿东西。我是说你们带走什么证物了没有呀?”

“证物?没有呀!我们当天只是在现场拍了一些照片,什么证物也没采集呀?你少了什么东西吗?”

“哦,也不算吧!不算是什么大事。要不我再找找!谢谢你了。”

佟福贵没有等袁启刚回答就挂断了电话。袁启刚想了一下,还是心头不安,于是就回拨了过去,等电话接通了后,问佟福贵:“老佟呀,你们家什么少了?要不我问问其他同事?”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和老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我俩都有糖尿病和冠心病,每天早中晚必须服药,所以药就都放在床头柜上,以便晚上服药。我出差前拿够了一周的药,不是在大连隔离了14天吗,在大连托人在当地医院开了一些药,到现在也服用完了。本来想回家来应该有药呀,可是一看床头柜上的药,全不见了,我家还有个药盒放药,可是我一看药盒里也没有我需要的药。所以我就以为是你们把床头上的药当证物收走了,我想问问能不能还给我,要不行我就再托物业帮我去医院开一下吧!没事,你忙吧!我再找找,也没准是我爱人给放在哪儿了。”

佟福贵又挂断了电话。“咚咚咚——”一阵忙音传来,袁启刚脑子里飞转着,多年的警察经验让他特别敏感,方平霞看似这样平常不过的失足坠楼,其实他从最开始就隐隐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就是想不出来。一盆需要晾晒的湿衣服,几个取下来的衣架,已经挂上去的几件衣服,敞开的纱窗,垫脚用的小凳子……这些都太正常了,这些也都太合理了,可是到底是什么一直困扰着他,让他觉得这背后有问题呢?又过了十多分钟,袁启刚再次拨通了佟福贵的电话,“老佟呀,药找到了吗?”

“哦,是袁警官呀!你们警察真是太负责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怎么也找不着,我打电话跟物业经理说了,请他帮我去社区服务站开一点来,你就放心吧,谢谢你了!”

“哎哎哎,老佟,你先别挂,我有个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哦,你说吧。”

“你们家都什么时候洗衣服呀?”

“什么时候洗衣服,一般是晚上吧,我们老两口白天都上班,不在家。只能晚上回来洗衣服。”

“以前有没有过,晚上洗完衣服忘了晾晒,第二天早上起来晾晒呢?”

“嗯,没有过,我和爱人睡眠都不好,每天虽然晚上十点多就上床睡觉了,但是多半睡不着。如果晚上洗衣服,我爱人一般都在客厅等着洗完,晾好衣服后她才会上床睡觉。从没出现过忘了晾晒的事情。”

“噢,是这样呀!”

佟福贵好像听出了袁启刚话语中好像有什么担忧,忙问道:“袁警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嗯,也不算什么问题,就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合理。”

袁启刚又想了一下,“老佟呀,要不做一下尸检吧!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也好安心;如果要真发现什么问题,噢,我是说假如真发现什么问题,也好给死者一个交代,是吧?”

“啊,是这样呀!那——那就听你的吧!不行就尸检吧。”

七“乔工,乔工。”

佳禾看见乔楠走进了办公室,赶紧招呼他说,“明天陈铁火化,企业文化部在统计谁能去八宝山。”

“哦,我去,明天几点呀?”

“上午十点有个追悼会。企业文化部说,可以九点从公司出发,自愿前往。”

“那好吧,我一定去。另外,每个人的份子钱,我转账给你吧。”

乔楠拿起手机,准备用微信转账给佳禾。“嗯,好吧!我会统一交给企业文化部的。”

第二天,八宝山殡仪馆第三大厅,陈铁的遗体停放在大厅的中央。乔楠是独自一人坐地铁来的,下了地铁,他也是自己溜达过来的。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陈铁的死,也跟他有某种联系,可是到底有什么联系,他实在说不清。目前公司已经死了两个同事了,而且都是按照他的方式死的,虽然两个人都是自然死亡,不是谋杀,但是死亡的方式这么的一致,让他不知不觉的感到空前的压力。他甚至不想再搞创作了,因为这并不是好玩的事,而是恐怖的事。灵异、超自然到底为什么这么神奇的在他身边出现了呢?而且时间也是非常的吻合,两个人死的时间和方式都是在他的故事情节创造之后发生的,这到底有什么联系呢?难道意念真的能够犯罪,可以让被暗示的人发生超自然的行为。不行,回去之后,他还需要好好查查资料。他已经走到了第三大厅的门口,同事邹胜正在门口记录着人们的捐赠,一位女同事陈颖给准备进厅悼念的人发着小白花,并嘱咐人们进去前要佩戴在左胸上,出来的时候放在门口的收集箱里就行了。乔楠拿了一朵小白花戴在了胸口,他往里看了一眼,由于来的很早,里面没有几个人,他想还是在外面呆一下,一会儿再进去吧。这时另一个同事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乔工,你也来了。”

“哦,是赵工呀!”

乔楠一看是公司设计中心二所的总工程师赵启翔。他们俩以前一起在山西做过项目,当时乔楠是项目经理,赵启翔是该项目的主设,两个人的私人关系还可以。“你也来送送陈铁?”

赵启翔胸前也戴着小白花,看来也是想等一会儿进去。两个人站在廊下,聊了起来。“是呀,我和陈铁总是一起踢球,没想到他却就这么走了。”

乔楠语气中充满着无限的伤感。“是呀,听说是踢球前做热身运动时猝死的。”

赵启翔也不无感慨地说着。“猝死的吗?”

“嗯,我是听我们所其他人说的。听说刚活动了大概10多分钟,就倒在地上喊胸口疼,赶紧就有人打120,等急救的人来了以后,人已经断气了。”

“什么?”

乔楠一直没敢细打听陈铁死亡的情况,没想到真的是和他的剧情100%的一样。“送到医院后,医生诊断说,有可能是心源性猝死,问家属解不解剖尸体,家属说,人都没了,就别再伤害他的身体了,让他完整地走吧!”

“什么?”

乔楠虽然有预感,但是当事实清清楚楚地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实在是无法接受,“那就没解剖,没准医生说的不对呢?”

他有些急躁地埋怨着。赵启翔看了他一眼,接着说:“这有什么必要呢?陈铁这段不是在做XX项目吗,天天加班到深夜才回家,上周他又去现场呆了一个礼拜,周五回来后也没有好好休息,就去球场踢球。医生判断,就是因为这样过度的劳累,造成了心梗什么的,又由于剧烈运动,一口气没上来,所以人就没了。”

赵启翔感叹着,他们这些人,从来没有阴谋论的思想,发生这种意外,很容易就接受了其他人的思维定式得出的结论,所以什么也不会怀疑!我靠,连结论都跟我写的一模一样,这是不是有点太狗血了。要不我让家属去尸检一下,看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不是那什么吧!——乔楠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他想去提醒一下家属。可是,他又转念一想,他用什么理由去说服人家呢?难道说,他是猜的!家属不拿他当疯子看才怪呢?要不我报警吧!乔楠跟赵启翔说上个厕所,就向着停车场东南角的厕所走去。他掏出了手机,按下了‘110’,可是当要按通话键的时候,他停住了。如果他报警,查出了问题还好说,但如果没有查出问题,又耽误了人家火化、入殓的时间……而且,如果没有问题,他算不算报假警呀,应该算吧,因为他的理由实在太牵强了——就因为怀疑死亡原因和自己瞎编的小说情节有关?所有来送别的人排成了几行,肃穆地站在大堂里,大厅的正面摆着一口棺材,里面躺着陈铁,一张硕大的照片放在大厅正中央的墙上。这时,从大厅的西边的门,家属、领导,还有一些陪同人员陆续的走了进来。一位老太太被人搀扶着,坚强地走到家属位置的第一个,听说老太太是陈铁的母亲,北京老太太,今年已经七十多了,老伴死的早,平时生活都是孤身一人,在听说儿子猝死的时候,竟然在人前未掉过一滴眼泪!老太太很坚强、也很局气,没有给单位提任何要求,也不需要单位解决任何困难,就说了一句,我们不能给陈铁丢脸!跟在后面的是陈铁的爱人,走进来前应该是刚止住泪,一进了大厅看见这么多人送丈夫,不禁又痛哭了起来,要不是旁边有其他家属搀着,很可能会瘫软在地上。陈铁妻子那撕心裂肺痛哭,几近崩溃,乔楠他们所有在场的人看得都是异常的心痛。可是更让大家心疼的是,孩子。陈铁卒年38岁,妻子也是30多岁,孩子很小,才6岁,男孩。可能是所有的大人为了保护他,并没有跟他说实情,也或者他根本不懂死亡的意义,反正这个小男孩自始至终地拽着妈妈的衣角,两眼惊恐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这么哭,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躺在那黑色的方壳子里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外人看着他们……孩子的无知、无助、迷茫,看得在场的大人们更加揪心,是呀,这么小就没有了父亲,一个完整的家庭肯定破裂了,剩下活着的人将何去何从,怎么能让人不怜悯呢?可是众人的怜悯又能换来什么呢?孩子的一生苦难从这一刻起,就真真正正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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