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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市第一医院。
叶眠躺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病床上,手上还打着葡萄糖点滴。 她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迷药带来的眩晕症,让她还没办法从床上起来。 刚刚给她检查的医生说,她是食用了市面上一款新型的毒品迷药,虽然不足以让人一次上瘾,但大计量的吸食会产生昏迷、断片,和至幻性。 由于服用的计量过大,她已经昏迷了两天。 叶眠也曾在网上听说过这种药物,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下药。 她只记得那天她在家里看到了钟钱,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警方听说她醒了,很快派了个女警来了病房一趟。 女警官拿着执法记录仪器,温和地跟她确认犯罪人的名字信息,“你还记得当时的事情经过吗?”叶眠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好像在家里看见了一个人,他叫钟钱,住在青水街西巷。”
“嗯,那就是来自首的犯罪人,你之前和犯罪人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他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回江城,我们也没有再见过。”
多的叶眠不记得了,警方也没有追问下去。 简单问了问她的身体情况,女警官才站起身来说道:“好的,请你放心,犯罪人钟钱已经自首了。私闯民宅、殴打他人、下药这些犯罪事实,之后会由法法官判刑处理。 医药费也有犯罪人一力承担,医生检查过了,犯罪人自首的很快,除了药物伤害和腰部受伤外,没别的事情发生,剩下的司法程序我们会再通知你。”
“好的,麻烦你们了。”
叶眠听懂了她的意思,并且笑着目送走了警官。 等人走后,她的小脸一下就皱在了一起。 她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并且。 她对钟钱这个缺货很无语。 就是说这个傻子千辛万苦地下药,就是为了揍她一顿呗! 她到底哪里惹到这个人了!! 明明就不熟的关系。 什么仇什么怨?? 千辛万苦宁愿坐牢也非要打她一顿?? 叶眠抱着自己的膝盖,腰间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试图转身去拿放在桌边的手机。 还没够着,耳边听见了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 江忱正迈着长腿推开房门。 他从阳光里走进来,身上的阴影一寸一寸加深,而惊艳的眉眼带着担心,看见叶眠已经醒了,才逐渐舒展开。 江忱走过来,拿起手机递给她,“医生来过了吗?”
叶眠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也乖乖回答了他的问题,“来过了。”
“嗯,腰还疼吗?”
江忱看了眼她手上快完的吊瓶,干脆坐到了隔壁床位上。
“疼,但也还好。”叶眠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忱的侧脸,“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江忱稍稍一愣,眉角微扬,“你……不记得?”
“记得什么?”
叶眠攥紧手边的棉被。
江忱嘴角弯弯翘起,随口扯了个答案,“我给你送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救护车,就跟着来了。”叶眠呆萌的目光直直撞进他妖孽的眉眼里,心跳漏掉一拍。 头上的白织灯似明月,他的眼神看上去无比温柔良善,嘴角上扬的笑弧肆意。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无比潋滟勾人。 叶眠觉得…… 他要再这么多笑几次。 她都快要爱上他了,太招惹人了。 此后,江忱没有再多说别的话,叶眠倒是喋喋不休地讲起了钟钱的坏话。 第一次讲人坏话,叶眠略显生疏,语气更多的是疑问,“你说这人怎么能那么坏呢?他爸爸和我爸爸还认识呢,真是太过分了。”
江忱温和地配合她点头。 叶眠又说:“你以后也离这种人远一点,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他就上门打人,简直就是现实版的:你家在哪,过来打你,太变态了。”
江忱:? 他真是忍不住了,完全没想到会从少女嘴里听到这么个答案,一改沉闷的情绪,看着少女张牙舞爪的样子,笑的胸腔起伏肩膀轻颤。 叶眠需要一个肯定,抬眼又问:“你说对不对?”
“嗯,对。”
江忱站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被角,“点滴快完了,我去喊医生。”
“噢好。”
叶眠点了点头,想说谢谢,可是好像记得江忱不喜欢别人道谢,又闭上了嘴巴。
江忱……人真好。 她想着,眼角也露出了绵绵的笑意。 江忱走出病房,十月的秋风瑟瑟,笑意完全收敛。 那双温和的眸子在不笑的时候截然不同,阴冷得像冬季的云雪。 他按下门口的呼叫铃,死水一般的内心掀起点点波光。 他觉得很好,不记得那些肮脏的事情,她可以是永远鲜活快乐的。 护士来了后,江忱没有回病房,而是站在走廊的窗边往外看。 一股凉风吹来,他的脑子变得出奇的清醒。 他开始回忆很多事情。 准确的来说,是回忆着小时候的某一天。 比如他妈妈自杀那天。 那天天气十分的好,阳光灿烂,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 放学的他回到家中,就看见了跪在墙角的妈妈,她的头部和墙上都是血,眼睛瞪的很大,可身子弯曲一动不动。 而房间里,他父亲搂着董雨莲,惊慌失措地提着裤子。 那画面无声却震耳欲聋,直击人的心灵。 他很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眼泪一流下来,就被那个男人关进了屋子里。 妈妈没了,父亲就像禽兽。 因为他哭闹,就把他扔进房间里关了三天,生怕他出去到处乱说,坏了两人的名声。 直到妈妈要下葬了,才把他放出来。 他眼泪已经差不多流干了,没有进食,也没有力气说话。 他父亲又怕他露出端倪,把他关进房子里揍了一顿。 声嘶力竭得问他为什么不哭。 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有那么近,内心格外平静,没有失去至亲的悲伤,只有身心带来的痛苦。 是少女推开了那扇门,灌进来的风吹到他脸上,他看着她。 她那么小一只,肉乎乎的,像是无意间闯入后,又不肯离开,扑过来挡住了他父亲的拳脚。